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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鏊”煎饼最情长
博山区/刘国峰
如今生活条件好了,总是大鱼大肉也实在吃腻了,总想吃些清淡之食。正巧二娘摊了煎饼,要我过去拿点。二娘摊开饭布,按住最下边一个煎饼,把其余的十几个一同揭起包好,递给我:趁热乎拿回去吃吧,我再摊点给你姐她们拿去。看到留下的那个煎饼,让我突然记起小时候那些事……
我的童年多是在二伯家度过。那时他的家里还有两个女儿,一个大我两岁的姐姐,一个跟我同岁的妹妹。那时候农村的生活条件都很一般,买不起细粮做的吃食,一般也就是煎饼之类的粗粮。加上我,算是一家五口人,二娘一个人做饭,整天不得闲。所以每天放学放下书包,跑去碾房碾玉米是必修课。虽然是贪玩的年龄,可是三个孩子在一起轮流,倒也感觉并不讨厌那一圈几米的碾道。
其实,不仅是我们,在那个时候家家也如此。碾房里外说说笑笑,孩子们追逐打闹。清早或黄昏,家家户户烟囱里的炊烟带着柴草的焦熏,裹着煎饼的浓香飘在村子上空。讲究一点的人家,会把摊完的煎饼包上菜馅或者芝麻盐,叠起来再放鏊子上烙一下,当做第二天孩子上学、大人下地的午饭。虽然生活条件不怎么样,可我们喜欢那种气氛,几个孩子在一起争抢的那种感觉,从来没有因为茶粗饭淡,农村娃吃粗茶养身,吃淡饭养心。
起先很奇怪,每次二娘摊的第一个煎饼都会马上吃掉。孩子时期幼稚地认为,是不是第一个最好吃?每次都吃不到第一个煎饼,于是我们三个便商量一定得吃到。二娘并没有注意到我们已经算计上了她的“美味”,还是向往常一样端着玉米糊糊去火棚摊煎饼。第一个煎饼刚下鏊,她哪知道被早有埋伏用我,一个不注意拿起就跑,叫上姐姐妹妹跑去房后,争先恐后的想尝尝。那时细看那“美味”煎饼,比正常的煎饼要小,而且颜色黄里带黑,还有一股油烟味。尽管这样,还是抵挡不住好奇的诱惑,三人平均分开,生怕被抢,不约而同塞进嘴里,却又同时吐了出来,直伸舌头。这哪是美味啊,简直就是“猪食”!三个人似乎明白了什么,对视着呆在那里。
从火棚里追过来的二娘看到了那一幕,看着我们疑惑的目光,她走近前一把搂住我们的头,眼泪夺眶而出:“你们这些傻孩子,这是‘试鏊’,你们咋还抢着吃,你们都在长身体,咱家条件虽然不好,可也不能让你们吃这个啊,所以每次……”
煎饼,一种很普通的粗粮,可是它却饱含老人对孩子对家人无私的爱。抛开“试鏊”不讲,其实它也是一种变化多端的美食。在北方煎饼卷大葱是一个极有代表意义的怀旧美食。为了解决煎饼单调的吃法,二娘会变着花样把煎饼做成各种美食。相如菜煎饼、甜柿煎饼、炒煎饼渣子等等,每一种吃起来都是一种独特的美味。
很多时候讨厌,穷苦的旧社会,可是每每忆起那时候那些花样吃食,总有种淡淡的忧伤夹杂着浓浓得眷恋,里边有爱,有苦也有曾经美好的回忆!
多少年后的今天,燃气灶上,电饭锅里香飘四溢,却怎么也找不到从前那苦并快乐着的味道。
从前的玩孩长大了,二娘花白的头发,深陷的眼窝,似乎一切都变了,唯有没变的是那独吞美味的“试鏊”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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