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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云止于水 于 2015-10-16 08:30 编辑
草木摇落露为霜
博山 李常萍
时近深秋。在一场冷雨之后,盛夏的繁盛再也无力支撑。乡村,清晨更加寒气袭人。
遇到从远方城市回来的人,瑟瑟地说着回博山时一定穿暖和,否则冻煞人。暗自微笑。草木葳蕤,山林密布,溪水处处可见,乡村的晨昏便有了沁骨的寒凉。冬日的乡村是不太适合居住的,适应了城市之暖的人,是享受不了冬日乡村久居的,雪满山野的雅趣,深夜踏雪而归的诗意,清晨大地白茫茫一片的静美,听着神往,真正长久停留雪地,寒村,或许你早就打退堂鼓了。田园之美,总是和艰辛汗水相邻,若不甘于寂寞,甘于清淡生活,便只是一种遥望。距离产生的美好,花非花,雾非雾,因为少了切肤的感受,神秘,如梦如幻,解开那层面纱,也不过尔尔。
昨日清晨,路途上,还看到一大片灿然盛开的蓝色牵牛花,在路边,缠绕在一种叫不上名字的草木间,低低地,仿若一场毫无顾忌的盛宴,一场抵死缠绵的爱恋,无视即将到来的寒霜。即使明日就被霜雪侵袭,此刻的相守和对望已是恒久。停下单车,静静凝视这些傲然不群的花儿,薄如蝉翼,状若喇叭,在4度的低温下,有着暖意心扉的笑颜,那说不上名字的绿枝叶,苍绿厚实,或许冬天还隔得很远很远?朝颜,牵牛花的另一个名字。多么形象,清晨的容颜,如清丽的少女,天然之美令人为之一震。女子之美,我亦喜欢这种天然。美容的最高境界来自内心的修养。
今早,听娘在院子里说今日下霜了。昨日灿灿盛开的花儿,果然被清霜暗袭,再也寻不到昔日的颜容。似乎再也寻不到昨日一眼就点亮视线的景色,那一朵朵浅蓝的花朵只有来年方可重现。很多时候,相别就是一生。清霜点染了天地万物,银白清凉的气息。山间有清流的地方,氤氲着迷蒙水汽,和薄霜彼此相合。安然沉寂在山脉下的泉水,在冬日有着高于裸露在外的肌肤的温度,在冷冽之中,给你拂面而来的暖意。田地里,新翻的垄畦,麦苗已青青,在霜色里显得格外秀逸。未曾隔倒的玉米秸,枯黄,在风里哗啦哗啦地响,有着萧瑟的美。
最凄美的是梧桐叶落,硕大的叶子从高高的枝上迅疾而下,落于地面的声音若一声叹息。似乎树木之中,没有再大过梧桐的叶子的,夏日如云如雾的叶片在空中展开,一大片浓荫里栖息着无数的鸟儿。而此刻,一场霜落,这些可以遮蔽风寒的依附也成为空。无所依附。天空就是永远的归宿,就像荆棘鸟,它的一生都在飞翔歌唱,歌声凋零,生命也随着消亡。初春,雪青色的桐花,清香浓郁,飘出很远,桐花万里路的时光再一次在记忆里回放,请容许,这花和叶一起回归泥土,这漫长的等待终于可以圆满。
霜,说出这个字,竟是如此温婉柔和,如在念着一个少女的名字,她身着白色衣衫,有着素色的光芒,有着令人神往的眼神,飘渺清冷。她没有雾气的轻盈缭绕,却带着草木的气息,带着月色的清凉,带着夜晚的泪水,轻轻覆盖了每一缕大地的肌肤。阳光下,她倏忽就不见了。去似清霜无觅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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