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幸福的陪伴

热爱生命

   秋风凉了，母亲病了。她的病是老毛病——糖尿病。算算她得这病已经二十几年了。不过这次特别重，突然就昏迷不醒。

    母亲二十天内住了二次院。第一次住院是8月22日—9月1日，原因是血糖太高；第二次是9月5日—9月11日，原因恰好相反，是血糖太低。两种情况都很危险。危险到什么程度呢？听大夫说如果不立即采取措施会危及生命。
    十几年来，母亲一直靠打胰导素维持生命。吃饭也是小心翼翼。按医生的要求，一切好吃的东西都尽量不吃，除了豆汁之外，连稀饭也不能乱喝。用一位病友阿姨的话说：年轻的时候条件太差，没什么好吃的，全部精力用来累孩子忙活家务了。现在条件好了，什么都有，却不能吃了。挺悲哀的。

    住院的头两天，母亲一直处于半昏迷状态。除了输液和吸氧，身上还有好些监控的管子。夜深了，母亲一阵清醒一阵糊涂。小便成了大的问题。自己不能站，下床需要两个人架。可当时只有我一个人，咋办呢？跟护士要了一个专用便盆，可一不小心还是倾倒了，床单衣服全湿透。父亲不放心，第二天就风尘仆仆赶到了医院。工作忙碌的弟弟一有工夫就往医院跑。其实父亲的身体也够差的，尤其是健忘症特别厉害。母亲的血糖高的连血糖仪都测不出来了，属于酮中毒，医生说血糖还不能降的太快，得慢慢来。看着一袋接一袋的药液输进母亲的血管，她的病情却没有大的起色，真有一种长夜漫漫何时休的感觉。

    整整三天，母亲一直没有进食，仅靠输液维持着脆弱的生命。渐渐地，她能坐起来了，也能喝点稀饭了。我的心情随着母亲病情的好转而慢慢好转。当她终于能够扶着栏杆慢慢走路的时候，大家都长舒了一口气。

    母亲在刚清醒的时候说了一句很伤感的话，竟让父亲失态了。他肩头抖动着，拚命地压抑着自己的感情。可我还是吃惊地发现，父亲分明在无声地号啕大哭。我安慰着，心里特别难受。人生看上去很漫长，其实却很短暂。在疾病和衰老面前，我们显得是那样的无能为力。多希望时光能倒流啊，让他们好好享受一下被贫困和忙碌淹没的年轻岁月。

    “家里的菠菜种上了吗，有人看门吗？”“剁好的馅子放哪儿了？”母亲连做梦都牵挂着家里的事。“你趁热吃啊，快凉了。”开饭的时候，她总是催着我或弟弟先吃。用医院的电子枰称了称，母亲只剩80斤重了。一晃十天过去了，尽管血糖还不太稳定，他们已经归心似箭。

    母亲出院了，我的休假申请也被领导批准。看完大阅兵，正准备回家好好享受一下天伦之乐，母亲却突然又昏迷不醒。血糖太低了，这次比上次更严重。多亏弟弟，是他立马开车回家将母亲送进了医院。我离的远，有点鞭长莫及。

    好在抢救比较及时，母亲恢复的很快，我去的时候她已经苏醒了。只是身体太虚弱，不能下床，大部分时间就是打针和睡觉。其实姥姥家是有长寿基因的。姥姥90多岁去世，到老也没得什么大的病。舅舅也往九十上奔了，除了耳聋，好像啥毛病也没有。而母亲只有75岁呀，检查了多项指标，心、肝、胆、胰、血压、心电图，都比较正常。可就是因为得了糖尿病，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可恶的糖尿病啊。

    第一次这么长时间地陪母亲。母亲说，我以为自己不行了呢，没想到又治好了。输液、量血压、测血糖、按要求吃饭。血糖一阵高了，一阵又低了。医生说，主食要稳定，以后不能乱吃了，要按分量吃。根据情况调整药量。还要随时准备好糖块、水果、饮料，以防血糖太低。

    出去走走吧，母亲说。能下床出门，对于重症病人来说是最大的喜讯。可没走几步，她就迈不动腿了，半途而废。尝试几次后，她逐渐能在病房大楼的走廊里转悠。母亲的病房在三楼，走廊的一头紧临着一家民办幼儿园。看到小孩子们在园子里吵吵嚷嚷，母亲指着他们着说：看哪，那些小孩在干吗啊，比我们村里的好多了。

    秋风飒飒，阳光却透着暖意。母亲紧紧地握着我的手，像个生怕跌倒的孩子。大院面积并不太大，但很干净。这段路有些曲折，我和母亲小心翼翼地走着，贪婪地吮吸着自由的空气。“这儿挺不错，我们歇会再走吧”，在一个台阶附近，母亲喊着我的乳名。走走停停，我们甚至出了院子，来到了街道对面的小公园。秋阳暖暖地洒在母与子的身上，春天似乎提前到来了。她脚步蹒跚，对我充满依赖，就像小时候我对她的依赖一样。母亲又一次度过了难关。很荣幸，在最困难的时候，我陪在她身边。我想，这应该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陪伴。

    也许周杰伦的歌《听妈妈的话》最能表达我此时的心情：

   妈妈的辛苦不让你看见温暖的食谱在她心里面

    有空就多多握握她的手

    把手牵着一起梦游

    听妈妈的话，别让她受伤

    想快快长大才能保护她

    美丽的白发幸福中发芽

    天使的魔法温暖中慈祥

                                                                           （2015.9.25追记）

流浪流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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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

孝心可嘉。末后那一段歌词，有些多余。

李玉军

孝心日月可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