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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辽阔之海 于 2015-8-11 17:54 编辑
昨天,热。总想起趴在写字台边上张着大嘴吐舌头的豆豆。
豆豆是大姐的爱犬。五岁了,比大姐的外甥女小笑还大两岁。开始它欺负小笑,得空就抢走小笑手中的巧克力或者薄脆饼,小笑能吃鸡翅肉柳时,它也去抢,却变得小心翼翼。小笑会嗷的一声,它就赶紧跑。大姐看见,一定臭骂它,时不时还揪它几下。它最听大姐的话,总是仰着脸哈巴哈吧的看着大姐,这让自己想起小时候自己依赖大姐的好多细事。偶尔,去她家,看着它反复揣摩可怜和可恋。
昨天,姐夫的老爸走了。差几个月九十岁,一个军人,老团长。倔强的老头,也只见过一两次。长得啥样没有印象,记得他身上笔挺的军装,很威严。最后这几年,家里有保姆,老头活的仔细也倔强,糖尿病,愣是使劲活着。这一点很让人赞叹,不像父亲,矫情而最后颓废。人活的路最后总是两个方向,有的人越活越透彻,有的人却越来越一塌糊涂。一百零四岁的杨绛,看上去都是那种天下最豁达最透彻得人,没有什么能阻挡她身上散发出来向上执着的光芒。大姐家的团长就是这样子。
三天前得知团长病了,电话姐夫,姐夫说:没事,来医院几天好些了。我用自己经历了父母生死的经验多说了一句:你小心些。结果,不到两天,团长真的走了。接到大姐的消息,我抽了自己一个嘴巴:乌鸦嘴。
连夜去大姐家,早晨,把小笑和豆豆接来我家。看孩子,看狗。孩子不好看,更不懂狗事。真是大麻烦。
小笑画烂了两本杂志,一边画,一边用我的公章盖章,小笑说了,画得好的就盖章,画得不好的就劈叉,一只签字笔不下水了,再换一只圆珠笔,又画得没了油,一整天,不睡觉不打盹,吃了喝了一刻不得闲,困加累,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傍晚,大姐一家人办完了丧事,把老团长安抚在老家入土为安,接走了小笑和豆豆,我一下累塌了,晃晃黏在身上浸透汗渍的T恤,长舒了一口气。晚饭扛着一身的汗酸去吃请,三个人,四个菜,都很不错,熘山药,黄花菜,清蒸海鱼,板子肉,狼吞虎咽后回到家,蹲在水里不出来,只想把自己泡白泡嫩泡清澈。
下雨了,隔窗听雨,凉风携着点点水星飘进房间里,清凉滋润,空气里飘着薄荷香。读恶鸟《杀手哲学》,这是一本多么奇怪的书,黑绿两色不规则的大字沾满书封面,很另类。黑色“今天是马勒演奏柴可夫斯基的黑桃皇后一百周年,杀手说今天不杀人,”中间插播绿色的“杀手哲学”,最右下角依旧傍着绿色“恶鸟”,恍惚后又清醒。“终于杀死你了,姐姐,用了十七年,在那光芒里,满手都是时间。”一个杀字的冰凉里,透出来得是人世间可触及不可亵渎的真情和爱得温暖。
今天,依旧雨天。疲惫之后的惰性拥挤而来,坍塌。斜躺在竹椅上困顿着,《杀手哲学》上让人心动的字眼来回晃动。“天空钴蓝,杨树闪烁,街上空无一人,杀手在百叶窗后,想起了自己的童年。”自己这么着也似杀手,活生生的杀死了自己。“姑娘身子板太脆(纤弱如一株细长距狸藻),子弹穿过她后打到了一瓶黄色花粉,整个房瞬间就弥漫开了甜味的黄色,嘴巴鼻子里都是花粉,香甜的味道跟住了血腥味。”自己陶醉在这个描述里。开始随着这本书中的主人公有了短暂的飞翔。循着羽翅翕动地节奏胡乱敲下:夏日,又是一个无所事事的午后,雨天,室内很安静,海阔天空的音乐来回循环,窗外的公路上,车来车往,好看的,难看的,像在水里游来游去涌来涌去的水族。能抓住自己的唯一可能,是敲下几个字,至少不能毁尸灭迹。
2015年8月3日星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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