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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东鲁散人 于 2015-6-22 22:37 编辑
隔壁1
/马云超
隔壁是一座彻夜恍惚的驿站
一支鸡毛掸子收拢在粗瓷花瓶里
一个无主的童年被马蹄踏碎
残片遍地。一些抒情诗走进去，一首史诗走进去
它们咀嚼石槽里的月光和雨滴
隔壁一匹马，它咴咴低唤
唤去我房间里的荻花和芦苇
唤去总是憉地一声撞在渡口上的小船
它的蹄子踏上去就消失
仿佛一首抒情诗被史诗吞噬
风被它的皮毛留下
形成一个陡峭的身子，身子里一些月亮
抚摸着骨头。它总是仰头怀疑云烟
总是星光在它嘴边抽出青嫩的枝蔓
我彻夜研究一代代驭手的去向
仿佛司马迁揪发撞墙，几乎疯掉
隔壁2
/马云超
这些酥松的草秣轻轻吸收雨水
不动声色。我好奇它的最深处，扎个猛子
会不会淹死。我还好奇斑驳的墙壁之间
隐藏一只巨大的风筝，如果我找到
就能让这些草秣连成漫长的风筝线
这是父亲为老马准备的草秣
有一回我窥见父亲，跪着捧起草屑
塞进嘴里细细咀嚼，带着齿轮欢快咬合的声息
这是父亲和老马共用的草料场
这些汹涌如海浪的草料，弥漫着
发霉和发酵的气息，正在穿越一壶醇酒
正在穿越星空和沼泽得到独有的味道
一个雨天我偷偷站进去，难过又无助
它用窸窣的手掌扶住我的肩膀
用草茎里的呼吸拂去我心上的乌云
我闭着泪眼，它们连成一个号角
隔壁3
/马云超
每到大雪天，我们这些孩子几乎冻死
或者已经冻死，就推开门到这个房间
我们坐在地上，脸望着脸。伸手，翻覆
好像中间一簇火焰，使我们温暖
然后我们就死玩。从云朵往山顶上跳
从山顶趴在冰雪上，胳膊闪开，往下飞翔
只是爬到云朵上比较费劲，经常是
被妈妈一把抓下来，拿笤帚照屁股猛打
这是冬天的神话，我们：二驴子，狗剩，鸭崽子
铁拐李，岳王爷，以及偃月刀的关羽
喜欢跟我们闹，不太管束，甚至放纵
几十年后，每到大雪天。我就在屋子里
想象隔壁那簇火焰仍然馝馞可爱
直到变成一个水塘，用一层坚冰加冕
隔壁4
/马云超
总需要一个故国
用来书写爱国诗歌，用来挑灯看剑
在战争间歇，将马拴在杨柳上
双脚伸进温暖的流水
注视一弯永不疲倦的月亮
最初隔壁就是故国
经常在门槛被几个蚁兵拦住，接受盘问
不允许进入
试图突破窗子
总被马蜂挺着兵器，杀回
总需要一个故国
珍藏一个都城，像屈原那样用美好的韵文
迁葬郢都，纵是已成废墟
而爱情诗歌也倾心洪水死死抱着柱子
直到柱子和洪水一起退去
直到冰雪驱散了蚂蚁和马蜂
我惴惴不安走进去——
一盏寂静的油灯布施无处不在的灰尘
蜘蛛在墙隅彻夜缝补它的织物
如怀抱沉船无法愈合的海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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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6-22 19:56: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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