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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风轻轻 于 2015-6-20 22:36 编辑
我与合欢的缘分
(周村)肖政委
这段缘分,要从我的童年说起。忘了那时我有几岁,大概两岁?反正那时所有的记忆都很浅,几乎没有痕迹。但是这段往事有几个片段,却经常会出现在脑海。
记得那是一个夏天的傍晚,大雨将至,天阴的厉害,一时间四周黑乎乎的。看天色不好,二姐背起我穿过那条叫做“前道”的街往家跑。那时候,前道是村里最热闹最宽敞的街道,村卫生所和大队部都在这条街上,所以,特别聚集人气,大人喜欢三五成群在大队门口拉家常,孩子们喜欢在这儿玩耍。看天色不好,前道上的人迅速散了,二姐背着我沿着前道向西往家跑,怕被雨淋了,但雨滴还是大滴大滴的落了下来,好在,只要拐进胡同,左边第一道门便是我家了,就在将要拐弯的时候,我看见前面一个黑色的怪物,对着我张开了双臂,我非常害怕,吓得把头伏在姐姐肩上。第二天早上,妈妈一直叫不醒我。大概是我的昏睡让妈妈觉得我病情严重,她没有带我到村卫生室就诊,而是把我放进铺了小棉被的小童车(那时候是一种叫做“婆婆车”的四轮小车),妈妈叫上二姐,推着我去往医院。
我是在去往医院的路上醒的。雨后,空气清新如洗,路边有树,绿荫如盖,树上绒花朵朵,地上是下雨时坠落的令人惊艳的落英。二姐去路边树下拾取几朵,伏在小车旁,一遍一遍叫着我的小名,手里拿着一朵红艳艳的花儿冲着我晃动。我居然就睁开了眼,伸出手去接过来,花儿由无数个细细的花丝组成,像朵朵小小的伞,带着奇异的香甜的味道,绵绵的,浓浓的,上面还沾着雨水,我感到面颊上有毛绒绒,凉丝丝的轻拂。我心里突然有莫名的安逸与舒适,苍白的脸,好像也被这花儿染上了红晕。我就那样好了。
后来说起时,小姐姐说,我可能是吓着了,吓着的原因只不过是邻居家的三妮在那天披了一件黑色的雨衣(那时候雨衣是很少见的),在极其阴沉的天气背景下,恶作剧的对我做了一个张牙舞爪的姿势。而那几朵雨后的花儿,居然起了还魂的作用。我不知道,冥冥之中,这隐藏了怎样其妙的缘分。只是,很多很多年,我记得那些花儿的样子,记得那花儿对我有恩。当然,对于这看似完整的记忆,其中加进了母亲和二姐的叙述,但有几个片段,确实异常清晰。很多年,我不知道那种树叫什么,但那上面盛开的花花朵朵,却像红艳艳的小绒球,一直用它的丝丝缕缕的柔软,将我的最早的记忆拂动。
再见到这种长满了小绒球的树,是在中学时期,我所在的学校,由一座小桥直通校园,桥下是流水,坝上有两株高大的树,第一眼,我就认得,那就是我小时候在去医院的路上看见的树。有时候我会远远的望那两棵树,看那花儿一团一团地浮在叶子上,就像是绿波上浮动的祥云,像绿树笼了粉透的纱。后来,小桥下的流水干了,下面成了一片草地,我会到坝子上,在一树灿若云霞的花朵下想我那小小的心事,看隔壁班里的一帮少年在草地上踢足球,我会悄悄捕捉那个穿淡蓝色衬衣的影子,看见了又把目光躲开,少女的心事,就像那些花儿一样热烈的开着,却又不能触碰。那个被誉为“周村小清华”的学校,我呆了六年,惭愧的是,我没有在良好的学习氛围内修成正果步入高等学府,却对文学走火入魔,我尝试写小说,校园题材,我把那两棵树也写了进去:“在校园外,高高的堤坝上,合欢树高擎着火把......"其实,那时候,我真不知道合欢树是长什么样子的,只是觉得“合欢”二字的香艳与那一树绯红相符 ,我就擅自命名了。
直到前几年在《周村报》上看到一篇写大街的文章,名字好像叫《雨中的芙蓉树》。对照照片,我才知道,这种树叫做芙蓉树。这是它原本的名字了,清雅脱俗。那么,叫它“合欢树”是我的一厢情愿了。好像心有不甘,百度“芙蓉树”,它还叫夜合树,还叫马缨花,还叫绒花树,它还叫——它居然还有个名字叫合欢!我就笑了,原来,我一直知道它的名字,它一定就叫这个名字。
作家三毛说她看一花一木皆有神迹,愚钝如我,看不到神迹。但我想,世间万物,莫不契合一个“缘”字, 想来,这一生一世,最说不清的就是缘分了吧,比如与一个人,与一个地方,与一个物件,也比如我与那种叫做合欢的植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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