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不系之舟 于 2015-6-19 20:47 编辑
房子是砖瓦土坯所建,必有大梁和柱子,这些人天生为天下而生,为天下而想,自然不会去为自己的私欲和积财盗名好色而轻薄敷衍,这些人就是江山社稷的脊梁,就是民族的精英。 ——《带灯》后记 照亮山野的萤光 ——读贾平凹长篇小说《带灯》 贾平凹写《带灯》的时候,已经跨过了六十岁的门槛,他用这部新长篇小说作为送给自己的礼物,同时也给了读者一个不小的惊喜。才听说这部书时,觉得“带灯”不像个书名,但我知道,贾氏的作品向来剑走偏锋。从《浮躁》开始,他的每一部长篇都有着独特的路数。两年前读《古炉》恍如昨日,而今《带灯》又立在眼前。贾平凹以平均两三年的速度创作了一部部长篇小说,不间断地写他熟悉的家园水土。当有人问他写了这么多,为什么还要写?他说,“鸡不下蛋它憋啊!” 《带灯》写的仍是农村题材。带灯是一个人名,是一个有着文学素养的女大学生,分配到位于秦岭地区的樱镇镇政府工作,她的原名叫萤。报到那天,办公室主任白仁宝问她为什么要来镇政府,她说为了进步,但不是为了当官。上班时间不长,萤看到一只萤火虫在麦草垛旁的草丛里飞,萤突然想,它这是夜行自带了一盏小灯吗?于是第二天,她就宣布将萤改名为带灯。带灯的职务是镇政府综合治理办公室主任,负责全镇的维稳工作,接触了形形色色的上访人员。面对的问题小到婆媳骂架,大到群体上访,“就像陈年的蜘蛛网,动哪儿都落灰尘”。后来,一个大型化工厂的引进,给樱镇掀起了轩然大波,在巨大的利益面前,在即将面临的生态环境破坏的问题上,从书记到平民以及各色人等,都渐渐进入了一种癫狂状态。贾平凹借带灯在樱镇的亲历亲为,真实地刻画出中国基层生活的艰辛与困境。 带灯是个善良的女人,她一心想为农民办事,办不了的时候她就想些不按套路出牌的点子。有时气急了她也对农民恶语相向,但善良的本性又使她不愿伤害他们。带灯爱思考,喜欢读书,她最崇拜爱慕的一个人物是元天亮,这个从家乡走出去的省委大干部成了她虚幻中的灵魂指引者。元天亮始终没有出现,而书中每隔十页左右便有一封带灯写给元天亮的信,这些信与其它章节风格迥异,如散文那般优美,像诗歌一样空灵。带灯只有在给元天亮写信时,才充分表露心迹,娓娓倾诉,思绪飞扬。难怪有人说,《带灯》是贾氏作品中最为瑰丽忧伤的创作,是用最文学的方式表现最为冷峻的社会现实。然而,带灯的结局并不美好,她在制止一起村民的恶性暴力事件中头部受伤。镇政府丢卒保车,让带灯承担下全部责任,并撤销了她的主任职务。或许因脑震荡所致,或许因精神上受了刺激,带灯患上了夜游症,有时说话语无伦次,用她的部下兼闺蜜竹子的话说:“她几次给我说过去乱七八糟的事,但又说得非常完整和详细,还强调是近日发生的。” 小说在结尾处再次写到了萤火虫,不是一只两只,也不是十只八只,而是“萤火虫阵”,它们“越来越多,全落在带灯的头上,肩上,衣服上。竹子看着,带灯如佛一样,全身都放了晕光。” 看得出,在这个人物身上,贾平凹寄托了自己的理想。“她这个灯是自带的,而不是别人给她的光亮。带灯就是在黑夜中带了一盏光线微弱的灯,拼命地燃烧和照亮……在当今社会,每个人如果都像这个萤火虫一样,靠着自己一点点光亮还可以照亮好多人。” 《带灯》带给我的心情是复杂的,以致影响到我几天来的情绪。这个可敬可爱的女子成为我心中的一个情结,难以释怀。全书中没有对带灯相貌的具体描写,只借白仁宝的口说:“你太漂亮,太漂亮了谁敢提拔你,别人会说你靠色,也会说提拔你的人好色。”这就给了读者更多想象的余地。在读的过程中,我的脑海里不时浮现着那个叫闫妮的演员,并瞎想着如果把《带灯》拍成电视剧,让她演女一号最适合,她那口地道的陕西话,也符合了这个人物的地域特征。 贾平凹在《后记》中说,这个人物是有原型的,他有一个女粉丝,就是一位乡镇女干部,她常在短信里讲述自己的生活和工作,追求和向往。贾平凹去深山看望这位女干部,他们一起走村串寨,给特困户办低保,也去堵截上访者。后来,当贾平凹在电视里看天气预报时,除了自己居住的地区,也不知不觉地关心那个地区的天气预报,想起那些村民,“就是从那时,我冲动了开始写《带灯》。” 著名评论家李星认为,《带灯》中表现出了贾平凹空前的尖锐,他说:“这部作品表现当代农村社会问题,作家以深厚的人道主义情怀呼吁对社会管理体制的改革,深刻且犀利,标志着贾平凹的文学创作又迈上新的高度。” 此刻,我再次看到了封底的那段话:“一个在暗夜里自我燃烧的小虫,一场清水静流的爱恋,一次螳臂当车的抗争,一颗在浊世索求光明的灵魂。” 回顾全书,一种感动,直逼心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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