柿子树

石先锋

柿子树

      乍暖还寒，春风料峭，三月无常的气温却挡不住人们植树的热情。家里的小院还有一块空地，我一直思量着栽种一棵树。种棵什么树，这个问题着实让我琢磨了一段时间。

    惊蛰，午夜，梦中忽醒。方才梦中一棵挂满火红柿子的老柿子树，虬枝沧桑，分明就是老家水井旁的柿子树。满树的火红柿子，叶子知趣地早早零落，枝枝叉叉依稀清晰可见一颗颗火红。这个清晰的柿子树形象在我脑海中定格的那般冥顽，是夜，令我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次日正值周末，夜里的激动经过一夜的不眠仍未殆尽，余情还未消泯，我决定寻一棵柿子树栽种，待到秋分时结满一树火红的柿子，让我一饱眼福。

    早餐未食，催起懒床的妻子，打电话叫上一好友，我们三人驱车前往博山山区，去寻找我梦里老家那棵柿子树。路上和在园林部门工作的同学联系了一下，让他提供了一些情报，很是方便，定上了导航，一路向南，目的地并不难寻。两小时车程到达了山区深处。初春的山“草色遥看近却无”，我们一行三人心情甚是愉悦，路上好友几次感慨“隐居在山里真是太惬意了”，毕竟我们居住的小城整日霾锁雾笼，山区的清新空气通透了肺、敞亮了心。园林部门的同学很周到，提早给找好了联系人，是一个乡镇干部，姓尹，三四十岁模样。尹大哥引领我们，沿着一条车少人稀的水泥路上山。山上的树都差不多一个模样，枯瘦，此时的季节并没有舒展出叶芽，但一棵棵很有骨气，傲慢地生长在贫瘠的山地岩缝上。没有树叶和果实，遍山的裸树裸枝，单凭我真的很难辨认树的种类。在稀稀拉拉的林子里穿梭了没多久，尹大哥一指前方，很大方地说：“这些都是柿子树，相中哪棵咱刨哪棵”，我连声说着感谢，眼睛早就向柿子林里上下左右打量，仿佛在人群中寻找故友一般，凭借记忆和梦中的形象，一棵一棵的检索。妻子和好友的兴致显然不在和我挑选树上，他们和尹大哥在一边饶有兴致地谈论着历史，针砭着时事。这并不妨碍我高涨的情绪，但凡树形与脑海印象中差不多的树，我都会快步走向前从根部到枝端末梢仔细瞅一下。约莫百棵树，半个多小时我就瞅遍了，像是情人对上眼一样，我选定了这棵主干并不挺拔但是树冠张得很开的柿子树。我朝着聊天的三人喊了一声“就这棵了”，等三个人走近，我一商量口吻问道：“咋样？”，其实我并不是征求他们的意见，因为我认定了，说“咋样”的时候我带有很大的炫耀成分。首先提出异议的是妻子：“这么不水灵，一看就营养不良！”，好友也跟着打腔：“你倒是挑一棵粗壮的，看着也有气势，转悠半天挑了棵歪歪苟支的（方言，意思为不直立）！”，尹大哥没有随着他们，说道“这树好成活！”。主意已定，由不得他们，尹大哥找来四五个村民帮忙挖树，费了很大功夫，我也亲自上阵，累得满头大汗，终于挖出来了。在挖的过程中，斩断了很多树根，很让我心疼。听村民说，这棵柿子树得在山上生长了20多年，心里还生了一丝愧疚。为了方便运输，一些枝干被锯掉了，又让我心疼了一把。柿子树被抬上车，最后谈价钱，四位数，妻子听到价钱当时就惊呼：“怎么这么贵啊，这个价可接受不了，必须便宜点！”，好友也不解地讥笑道：“开玩笑，这棵树是结金柿子吗？”，我没等尹大哥开口抢先说：“就这个钱，他们不懂，这哪里贵了？！”，我斩钉截铁的语气惹得妻子很不满，好友疑问的笑容也表达了不可思议。回去的路上，赞美我的话“有病，脑子有病了，有大病了”不绝于耳，但一路风景冲淡了不和谐气氛，很快又谈笑风生起来。

    院子里种上了柿子树，我来不及掸一下身上的泥土，端详着这棵柿子树，想象着秋天挂满枝头的火红柿子，心里笑了起来。网上最近报道了不少成功人士功成名就后归隐终南山，去山里做了隐士。山上无非几棵树，一把清净，“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在我生活的这个熙熙攘攘的小城，与喧嚣处生一份宁静，保持一颗清净的心，其实真的无所谓处境，于嘈杂的市井中或许更能够获得真正的从容淡定。栽一棵柿子树，便拥有了一座山，在庭院之中可以与天地语。处喧嚣之中沉淀内心的浮躁，秉持原始的质朴情怀生活，到时代的中流击水，入乎其中有生气，出乎其外有高致。

    遐想中，妻子悄悄的从身后走过来，挽起了我的胳膊与我相偎“发什么呆呢？”。沉思片刻，我给妻子讲起我小时候爬老家柿子树，在树上掏老鸹窝里的漂亮鹅卵石，摘柿子赶集卖柿子的童年趣事，妻子静静地听着......“再过几年，你可以教孩子爬树，你们在树上摘柿子，我在下面接”。“呵呵，呵呵……”我俩笑了起来，生活如此美好。

    满满一树火红的柿子树，是一种情结。 （周村区审计局   石先锋）   

   

山的那一边

柿与不柿，倒是其次，读出了一厢旧日纯纯的情愫！

山的那一边

“ 满满一树火红的柿子树”挺拗口的

石先锋

山的那一边 发表于 2015-5-22 14:34
“ 满满一树火红的柿子树”挺拗口的

多谢老师点评！”满满一树火红“是指秋天结满了一树的柿子，火红的颜色格外显眼，与前面”依稀清晰可见一颗颗火红“相对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