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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壹点六十 于 2015-7-7 07:11 编辑
石碾滚滚,岁月悠悠
博山区/刘国峰
石碾,每个村子都会有几盘。或在井旁,或在树下,或在场院附近。有的村子,还会给石碾砌一间十几平米的房子,如此便风雨无阻。
石碾是粗糙的,笨重的,却是千百年来人们最常用的粮食加工工具。我的家乡就有这样一个谜语:青石山,滑石岭,光打粮食不留种。想来贴切又生动。
早先石碾与生活密不可分,而在以往,石碾还是最聚集人气的地方。那时村里家家都会隔三差五的带粮食去碾棚。虽然每个村子都有几处石碾,也远远不够。于是经常都会看到碾棚外放着一个个装满粮食的器具,一群妇女小孩聚集在外等候。期间难免就会家长里短叽叽喳喳的闲谈,不时引发哄笑。石碾所在之处,无疑也成了村里的信息集散地。而有石碾的地方往往也经常响起货郎鼓的声音,就算正在推碾大姑娘小媳妇,也忍不住丢掉碾棍一拥而上,越发的热闹起来。这情形与“市井”一词有异曲同工之妙。
童年的时候,放学后除了写作业,打猪草,推碾也是农村娃的必修课。每每用尽各种“计策”逃避,即使跑不掉,也只是装模作样扶着碾棍,机械地跟着一圈圈地走,更有甚者还会打瞌睡。大人似乎也懒得当真计较,似乎只是要孩子来做个伴,哪怕他们就这样装模作样,心里也满足的很,也便不再觉得乏累。
让大人们无法理解的是,正儿八经推碾的时候孩子们总有诸多借口逃脱,但倘若哪天石碾难得空闲了,他们却在碾道里追逐闹。甚至还比赛谁推得最快,往往不亦乐乎,哪怕隆冬时节也是满头大汗。大人觉得好笑,石碾也从不抱怨。
石碾一次次地转动,玉米、小麦、高粱和着皎洁的月光,被碾成银色的粉末;石碾一次次转动,饥饿,欢笑、满足,把夜里黑白的梦装点的五彩斑斓;石碾一次次转动,大人一天天苍老了容颜,石碾却依旧年轻,童年正一天天长大。
我家房后便有一盘石碾,依旧在日夜转动着。没有人知道它的年龄,听爷爷说,这样的问题他也问过他的爷爷,却一样没有答案。这盘碾除了无人知晓的年龄,还有着另外的一个奇特之处。碾盘底座处有一眼泉水流出,村人用青石砌出一条水道,上面覆以青石板,从碾道引出碾棚。这一眼泉水,一年四季从不吝啬的“汩汩”流淌,流淌着石碾千百年的神韵。
石碾的诞生与五谷杂粮密不可分,所以先人把它建在泉眼之上,无非也是编制了一个美好的寓意:民以食为天,而五谷又以水为天,石碾则以五谷为天,有水滋润的石碾,以保岁岁年年五谷丰登。
这盘有泉水滋润的石碾在村人眼中就变得神圣起来。逢年过节,年长的村人就在此开坛祭拜,在保守又凄惶的年月里,它似乎成了一种精神的寄托。
记得有一年大旱,到处的井泉都干枯,唯独房后石碾下依然清澈欢快。因为碾棚外只是一湾小小的蓄水塘,为了能使村人暂时解决用水慌的问题,村领导决定把石碾拆除移走,在那个地方打一眼深井。然而钻井队来的那天,却受到多数村人的极力反对,护碾斗争一度白热化。老人们一头日夜轮流守着碾棚,其他人则与村领导谈判。无论怎样,双方都是出于一片好意,经过几日的僵持,村领导最终放弃打井,保留石碾,在碾棚旁边拓宽加深蓄水塘。为保证安全,蓄水塘用钢筋混凝土覆顶,留有取水口。就这样泉水依然欢快地流淌,石碾依然转动着它古老的神韵。
如今,仍有老人在重大传统节日里为这盘石碾焚烧香纸。历经风雨的石碾,千百年来给村人转饱了肚皮,转圆了日子,转出了甘甜,更把自己转成了一尊朴素的神。迷信吗?愚昧吗?于石碾来讲,似乎也不为过。
现在的村子,有了粉碎机、电磨,那曾经笨重的人力工具也就逐渐淘汰,甚至早已拆除,只有个别的村落还保存完好,而且沿用至今。不是为了省钱,或许人们更享受那种劳动的快乐,更怀念那种原生态的纯朴,原汁原味的粮食味道。
石碾虽简单粗糙,却承载着人类生存的大智慧。或许不久的将来石碾也逃脱不掉被淘汰的宿命,然而自从它诞生至今,跨越千万年却不曾老去,相信它依旧会继续见证岁月变迁。
一圈圈,一年年,任沧海桑田。
作者:刘国峰 笔名:壹点六十 qq:649023210地址:淄博市博山区池上镇下小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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