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老的国槐

壹点六十

  不老的国槐

博山区/刘国峰（壹点六十）



       岁月更迭，时代发展，一切都在悄然发生着巨变，农村也不例外。从草房到砖瓦房，再到如今钢筋混凝的小洋楼。泥泞的乡间小道变成了宽阔干净的水泥路，再难寻觅从前的旧貌。
        唯独没变的似乎只有南头街那棵老国槐，历经上百年依然干云蔽日。    一直以为，树是村庄的魂，尤其那些与村庄共生长共风雨的树。几乎每个村庄都有三两棵沧桑的树木，而在北方多是国槐。
        儿时记忆中，南头街老国槐就已经是这个样子：根部裸露，突起曲折若虬；树干一侧中空如洞，越发显得苍老而神秘。儿时总会钻进老国槐“肚子”里玩耍，每每不亦乐乎，洞口已被摩擦的油腻光滑。树木都有向阳向水的习性，老国槐朝南的一股枝干，尤为茂盛，从约五六米的的高度向南探出，更分出无数小枝干，而北面的枝干则稍逊一筹，整个树冠便呈伸手迎客状。因此，让老国槐被村人赋予了一个好听又热情的名字“迎客槐”。在孩童眼里，这更像是一把硕大的“遮阳伞”。
        每每酷日当头，村人手把蒲扇，三三两两地聚集到树下乘凉。几处石桌往往是上了岁数的大爷们霸占着，或下棋，或打扑克。象棋缺了棋子，就用小石板刻上字代替。起了毛边的旧扑克，捏在手里，总会沾一下口水捻开。孩子们从树洞里爬进爬出，不时换来一通笑骂。老树下从来都是嘻嘻哈哈，热闹非凡。
        对于爷爷那代人来说，每天不到老国槐树下坐会儿，就好像缺了点什么。老国槐也应该因了这每日的欢声笑语而沧桑着，年轻着。其实老国槐，已经不是单纯的一棵树，它更多的是一种乡人们的习惯和精神寄托。老国槐给村人一片阴凉，村人也尽最大所能关心着它的安危。
        记得某年一个天干物燥的冬夜，睡得正香，忽听得外边有人呼声震天，脚步咚咚，侧耳细听，好像是说南头街失火了。顾不得许多，跟着大人爬起来就往外跑。南头街火光冲天，村人们咋咋呼呼挑着水桶纷纷奔向南头街。我们许多小孩子只能远远的观望，也知道了是老国槐旁边的一处碾棚着起的大火，大火扑到了树上，村人拼了命地往上泼水。最终火势被控制住，没有向大树的其他主干延伸，大家略松一口气，集中力量将碾棚的火扑灭。确定火已扑灭后，村人才三三两两回了家中。南头街又恢复了平静，只是留着一股刺鼻的焦糊味。
         第二天早早跑去南头街，那里早已聚集了很多村人。走到近前，听大家议论着火的原因，原来是住在旁边的傻子阿二，深更半夜在院墙根烧水时，火星蹿上碾棚房檐引起了大火。阿二蹲在树旁瑟瑟发抖，几个村人指指划划地训斥着阿二。在场辈分威望最高的太爷爷发示意大家不要为难阿二，他毕竟不是故意的，何况他是个傻子，最重要老国槐也算逃过了这一劫。听了太爷爷的话，没人再为难阿二。阿二转身跪下来冲着老国槐磕了几个响头，而后爬起来一溜烟没了踪影。
        瞅着傻二的滑稽相，大家一阵哄笑，旋即不约而同抬头观看老国槐。尽管昨晚大家极力救火，使老国槐幸免遇难，可靠北面的枝条也烧坏不少，不由得担心来年，老国槐还能否抽枝发芽。幸好，老国槐是顽强的，只是被火烧的北侧越发的稀疏了，却也越发衬得南侧更像是一只大手在欢迎四方来客。
        自从有过那么一次经历，村里的乡人与老国槐的感情，更加深了许多。即使老国槐开花后，结出槐米，也没有人再去折枝打槐米泡茶。村里也安排人，定期对老国槐喷洒杀虫药和叶面肥。使得老国槐至今依然枝繁叶茂，依然是人气最旺的处所。
         槐树?熏怀人之树?鸦槐花?熏怀人之花。国槐因寓意“怀念家国”而让游子喜爱。当然，老国槐下更有一个个苍老的身影，一次次望眼欲穿。多年的习惯，每次外出打工回家，都会去南头街看看老国槐，看看树下那些熟悉的面孔，一种浓浓的亲切在心头挥之不去。

流浪流浪去

不老的国槐，村庄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