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柳梢头 今天上元节。十点时分,八岁的外孙邀我去买书。 街上。熙熙攘攘的是看灯人,摩肩继踵的尽是扮玩的观者。外甥稚真,不解东风夜放花千树。止是牵着我的手,走进席殊书屋。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这是上元节最清隽的诗句。这样静美清寂的妙境,如此浅淡而隽永的诗句,只有宋人能写出。宋人也止于朱淑真,欧阳永叔或可仿佛,以致有人说是欧阳永叔的作品。朱淑真的《生查子·元夕》这样写道: 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 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 诗人大概一定是在元夜写的,在远离花市灯火的月光的清冷里。他们相约,在灯火阑珊处,甚至远离灯火的月下树边清光里。他们与华灯烟花无缘,在清光静寂里脉脉相诉。 如今,元夜已没有那样的古典温文,焰光灯火也变得躁动嚣肆。民间的娱乐优游沦为官府的直式,只许汇集一处受官员的检阅,犹如大秦一统后的中央集权。 书屋本来狭小,此时静谧凄凄,有些幽冷。我和外甥静踞书屋,成了一统。各自找书,泛滥自己的兴趣。外甥惬意地翻书,似清瑟铿尔。 英国吉米·哈利的随笔吸引了我。本不喜欢读外国书,是因为我不识洋文,翻译过来的文字总是觉得会失去原生态。因之我一直园囿于母语之内,是一个土生土长的农民。架上三本吉米·哈利的书,装帧印制清雅,浏览几行,平淡素洁,书里边加两张书签,简雅有致,摩挲数遍,拣中《万物刹那又永恒》。 外甥已经挑下了五六本,付款时又瞄上一本,他有点犹豫,怕钱多的样子。我心里喜他读书,便不吝书资,大度地给予鼓励。 出了书屋,街上依旧徜徉着看玩十五的人。席殊书屋在灯火阑珊处,不知还有谁约她黄昏后。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