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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慢（五个）
周村/王建新
《现在慢》
他们唱“从前慢”，我不
我说的是，现在慢
让奔跑的车轮慢，让笔下的词语慢
让饥渴的灵魂慢，让速朽的家国慢
让慢成为鸡汤，漫漶着氤氲着
浇筑曾经疾速的一切
学蚯蚓，让板结的土地松散下来
学乌龟，让灵巧的兔子迷失在去途
学钉在蔚蓝里的苍鹰，用纹丝不动的
双翅，定格苍天的寥廓
与从前慢不慢无关，现在一定要慢
让慢逐渐成为一种美德
让仰视和俯首
都必有从容的出处
2015/03/13
《岁月之诗》
积雪消融了，说过的话也顺风飘逝
这么多年，我痴迷于一条陈旧的路
并惯于来回穿梭奔波，夜来，我躲在
一场春天的雨水背后啜泣，秋后
我放弃了蔷薇的尖刺，倾倒出乌鸦的伤悲
在无数个翻来覆去的冬梦里，我咬牙建立起自己
的帝国，紧接着再把它痛苦地颠覆
我说服不了自己，始终在和一根筋过意不去
且对卧榻之侧怀有深深的愧疚
有时就想，时间这个纯洁的沙漏，为什么
那么公正无私，那么铁面无情
即便我成为一坨粗粝的泥丸
也难以逃脱这沧桑岁月沉静的洗礼
2015/03/13
《春天的路上》
前面是个赶马车的人
恰巧我走在他的马车后面
仿佛春天在前面带路
我的后面还有络绎不绝的游者
我不知道赶车人要去向哪里
我也不知道那些游客会在哪一朵流泪的云的背后走失
走着走着，春天就衰老了
赶马车的人会长出长长的白胡子
那些飞鸟般的游者也会变成一条条深水里的游鱼
而一朵花要从另一朵花的伤疤里挤出
需要漫长痛苦的等待，譬如要等到
下一个春天的忽然来临
就像此刻，我，走在春天腐败的路上
一些草木正涂抹着新绿
2015/03/18
《中年春日不值》
南风习习，我却不想了却这破败的人生
想来，这是个多么虚伪的命题
当一树玉兰漫不经心地道破一朵朵絮白的偈语
季节那袭精美的旗袍，已被剥离得衣衫褴褛
是的，只要还活在路上，就避免不了
岁月的青灯黄卷，一盏盏亮了寂了，一摞摞厚了薄了
而春天的河流承载我寥落的中年
向东，一直向东
不复回头
2015/03/18
《春日幻觉》
万物在腐朽中发出嫩芽，吐出新声
而我，则拆下一根根肋骨，植成湖畔的垂柳
拽住风，打上几个秋千，慨叹春风价值几钱几两
拆下耻骨种在父亲的墓碑旁
拱出地皮，抬一下头，再蜷缩回身子
给老人家报一下我在人世过得虽窝火，倒还平安顺遂
拆下腓骨，磨成叶笛，吹一曲啸吟江湖，箭发连环去
给尘世的肮脏和龌龊，留下无法弥补的漏洞
拆下颅骨，借春水做一面照妖的镜子
照人心，照佛心，照乱世之蛊惑
照我一颗虚妄幻梦之心
2015/03/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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