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阿弥 于 2015-3-20 15:10 编辑
新春的鞭炮声隐隐还响在耳边,又一个节日—俗称“龙抬头”的二月二已悄然来临。 我的心莫名地有了些节日才有的愉悦。我有些期待地打电话给妈妈,我以为妈妈会像往年一样喊我回去吃炒豆。妈妈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时间过的快着呢。 我的心却平静不下来,我给老刘打电话告诉他我想吃炒豆,他嘟哝了一句:你竟喜欢吃那玩意。 好多年了,每年的二月二,我都当作节日去过,因为这个特定的日子,我会深深地忆起一些场景、一些人。 小时候,每逢二月二前夕,颠着小脚的奶奶会早早地从盛豆子的布袋里挖出几瓢豆子,挑拣成色好的,泡上大约一天的时间,等豆子鼓起之后,捞出,晾干,一般是二月初一晚上炒好(早炒好了怕我们偷吃),放在簸箕里,同时炒好的还有萁子(一种面做的菱形的零食,可以是甜的,也可以是咸的),二月二的早上,奶奶会把豆子和萁子掺在一起,分给我们吃。我爱吃那香香的、嘎嘣脆的豆子,也喜欢吃带点咸味的萁子。 二月二这天,孩子们的口袋都鼓鼓地,大家像暗地里较着劲一样,单等有人的时候才吃。各吃各的,也有人喜欢交换着吃。我最喜欢和英子交换着吃,英子她娘心灵手巧,炒的豆子挺脆,擀的萁子薄薄的,香酥可口。 小学阶段,我当了五年的班长。有几份男孩性格的我管别人头头是道,却往往管不住自己。二年级的那个二月二,我全然不顾天空中飘落的毛毛细雨,一手捂着一个盛满豆子的上衣口袋,蹦蹦跳跳地到了学校。
正上课呢,我突然想起了口袋里的豆子,就趁老师回头板书的时候,悄悄往嘴里送了几个,然后闭着嘴巴“咯嘣咯嘣”地嚼了起来,听到响声的老师戛然止笔转过头,我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双眼紧紧盯着黑板。下课后,老师把我喊到办公室,问我口袋里还有多少豆子?
放学回家,我很纳闷地问妈妈:我的老师是不是有特异功能?那么多学生,她怎么认定是我偷吃豆子呢?当过教师的妈妈看着我,意味深长地笑了。 初中一年纪的那个二月二,在那个干净、整洁、温馨、有序的校园里,一群课下的孩子正三五成群地围在一起做游戏,一个年轻、挺拔、帅气的男教师喊一个小女孩的名字,女孩随他进了办公室,老师递给她一个纸包说,二月二了,你师娘炒了豆子给你吃。那女孩带了几份羞涩地掏了掏自己的口袋说,我口袋里有呢。和老师同办公室的另一个老师开玩笑地说,以后记得二月二给老师送豆子啊。 那女孩是我,那教师是我初一的语文老师。 后来,我离开家乡去一所重点中学读书,每周回家一次。那个二月二,我像往常一样走进教室,正看到我的班长急乎乎地往我的课桌抽屉里塞了一包东西。我匆匆赶过去,一个大大的纸包胡乱地放着,我以为是垃圾呢,心头“腾”地升起了一股无名火,我掏出纸包刚要骂他,手感告诉我包里有东西,我火辣辣的目光投向他,他对我使了个眼神,说,你离家那么远,二月二了,带来了豆子给你吃。 二十几年过去,我常常因为那包豆子想起我的班长。在那个男女生互相不搭腔的时代,课桌上的三八线严格界定着男生女生的距离,也在男女生的心中划下了深深的沟壑。加上我多少有些清高的个性,我与班长几乎没什么交往,更很少说话。他却因为一包豆子永远地定格在我的记忆深处。让我一次又一次想起他满是稚气的笑脸,感叹同学间无瑕的情意…… 十几年前,我因为一个业务路过家乡的小镇,碰巧那天是二月二,浓浓的思乡情结让我格外想吃到家乡的炒豆。开着车,转了好几家商场,最终失望而归。同事当时开玩笑地说,原来有钱也有买不到东西的时候。 同事的话让我感慨万千:我对炒豆的感情,除了喜欢吃豆子之外,还因为对炒豆的回忆中包含着浓的化不开的亲情、友情,包含着我对家乡最深刻的眷恋之情。那,才真正是金钱买不到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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