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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辽阔之海 于 2020-3-5 14:19 编辑
【原创首发】春水方生
高青辽阔之海
天空如此晴朗，一弯皎月倒挂，繁星点点。举国上下抗疫情特殊时期，蜗居小城，看不到更多的奇异美景。晚上，楼角一池迎春仿佛有一股巨力把它抬起，浅淡的灯影里仰脸对着深邃的夜空，一团鹅黄，一往情深。小城博物馆的门厅下一排瘦竹紧贴冰冷的楼体，甚至怀疑它们根本就没有生命的漂浮，像那些杳无踪迹的候鸟，整楼的风倒灌，让它们瑟缩抖动，贴近了，才听见它们伸缩的羽翼，就那样绿着。
究竟是春天，万物都在懵懂的发育中，即使这个春天的脚步迟缓艰难。万物通感，在无言的身体里，想象里，修辞里，也可能是兴奋，而叫起来。我相信这是那蓬迎春或者那道修竹篱笆带来的启示。一盆养了六七年的君子兰打苞了，这让人有点儿兴奋。在这之前，总猜疑这株君子兰是父本，叶子细长，叶片也不肥厚，开不了花。
惊蛰了，这才念念不忘：春水方生。谁曾想，“春水方生”的故事更是精彩。
“建安十三年，赤壁，火焰熔化铁索，曹公横槊临江，心如刀割，周瑜和鲁肃的眼中却放出光芒。这个农民家族的年轻继承人第一次确认了自己的地位，明月下的瓜田，变作星空下的大江大海，神思摇摆，竟能左右天下。”其中所说年轻人既是孙权。曹操不甘心。五年之后，兵临城下，相距月余，旧伤新痛涌上心头，却不敢轻举妄动。归结于没有把握战胜孙权。孙权喜欢这种感觉。据说他居然亲自划船入曹营，奏乐扬长而去。曹箭如雨下，左边札满了，孙权就调转方向，让他射另一面。这是草船借箭的版本。
春天来临，喜欢上“春水方生”这个词，四处打捞，原来出在自己不很喜欢的《三国》里。原来真正的《三国》不是自己臆想中的《三国》毫无生趣。孙权写给曹操小纸条“春水方生，公宜速去”，背后却附小贴士“足下不死，孤不得安”，而此时的曹公大度慷慨，谓左右曰：“孙权不欺孤”，笑得像个铁憨憨。我愿意相信这是真的，因为真的很调皮，因为这些操弄着国权民生的大人物接地气，有烟火日里的真和暖意，即使是在战场。
“春水方生”一句，是威吓，是硬气，是晓之以理。“足下不死”一句，是卖萌，是傲娇，是动之以情。“天下英雄谁敌手？曹刘。” 这千古名句，也经不住仔细推敲：“认真说来，曹刘还真不是孙权的敌手。曹操全家都没有活过孙权。刘备的豪华创业团队凤雏、卧龙、张飞、关羽全死了之后，孙权依然活着。 三国的世界里，孙权实在太年轻了。曹操死时，孙权三十多岁，刘备死时，孙权刚过不惑之年。 曹公谓刘备“天下英雄就咱俩”时，一定是沾沾自喜，他不知道后生可畏。 老对手坟头草深，老伙计消亡殆尽，孙权变成了旧日时光最后的守望者。最初的动荡里，似乎每个姓氏都有机会脱颖而出，所有人眼中都闪耀着野心的星芒。刘备起于桑树之下，孙吴起于瓜田，曹操斗鸡走狗，“其实连这桑树、瓜田与鸡狗都是后人附会，到底有没有那一棵高大如伞盖的桑树或月亮下的瓜田，谁又能说清？”因缘际会，三家腾空而起成《三国》，各编出一份帝王将相家谱。年轻的孙权终究是失败了。孰能不败？……渔樵江渚，孤舟雪夜，残月浊酒，让人感慨不休。
偶翻乡村书屋里淘来的白话精华版《史记》，卷八十七李斯。说他年轻时，看到办公处厕中老鼠吃脏东西又近人和狗，经常受惊吓。再看到粮仓中的生活环境优渥的老鼠叹口气说：“一个人有出息、没出息就如老鼠，在于让自己生活在怎样的环境中而已。”他是楚国人，随荀卿学治理天下。预料楚王不会有成就，就此别荀卿去往秦国，拜在吕不韦门下，后做秦王客卿。秦统一中，李斯参与谋划。随后，李斯的儿子们都娶了秦公主，女儿们都嫁给了秦诸公子。儿子回家探亲，门前车马数以千计。李斯曾深深叹道：“我曾听荀卿说过，事物禁忌过分。我是上蔡一平民，当今臣子的地位没有比我高的了，可说福贵已极。物极必反，不知道归宿何处？”
始皇三十七年十月，出游会稽山，丞相是李斯，中车府令赵高随从。这一去，再无归。第二年七月，始皇病危，令赵高写诏书给大儿子扶苏到咸阳参加他的葬礼，然后安葬。诏书已封，还未交给使者，始皇终。随驾始皇小儿子胡亥，丞相李斯，还有五六个亲信知道，李斯建议封锁消息，一切照常办理中等待扶苏到来。诏书和御玺都在赵高手中，随手送给了胡亥一个人情，蹿腾胡亥继位。李斯不从，流泪叹道：既不能以死效忠，又到哪里寄托命运呢！赵高奉太子之命告丞相，丞相不得不遵命。于是乎李斯参与了伪造始皇诏书立胡亥做太子。再后来，赵高构陷李斯，再后来，二世二年七月，李斯定五刑。再后来就有了“指鹿为马”，二世昏庸至极，最后被赵高乘机胁迫自杀，子婴继位，三月后，沛军收押，再后项羽在咸阳把他们杀了，秦朝便这样丢了天下。
…………
春水方生。草船借箭。指鹿为马。历史的长河里这只不过是三个成语。这个春天的疫情，也将在历史的长河里留下痕迹，其中的故事也将会警示后世。惊蛰一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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