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随想

乱世佳人

渐行渐远的年味儿
张店 乱世佳人

年前回农村姐姐家，好闻的泥土气息夹杂着家家户户炊烟里的炸货香，充满人情味的打招呼，儿时过年的一幕幕场景仿佛就在昨天，让人回味无穷、流连忘返。

80年代初。一进腊月，大人的脚步就匆忙起来了。当腊八粥的香味挑逗每一个人的味蕊时，年味就浓了起来。家家户户打扫去尘、杀猪宰羊、磨米做面、迎神送灶……每一天都忙碌和兴奋。

腊月二十三一过，我的爸爸开始处理猪头，切肉炸肉，做豆腐箱，剁肉馅……院子里都是油香。我疯玩一会儿就跑到厨房，拿起一块炸肉或者是煎鱼扔嘴里嚼着，然后再去玩。其实，跑谁家都可以吃到好吃的，我还记得王娘娘家炸的藕合最香，藕合要炸两遍，第一遍的时候我就眼巴巴等着，等油锅的油沸腾起来，藕合在锅里翻腾。炸第二遍的藕合又香又脆，王娘娘给我一个放在煎饼上，热气蒸腾，我边吹边吃，那滋味是香到骨子里的，王娘娘就笑眯眯地看着说：“慢点吃，慢点吃，还有呢！”淳朴的长辈，让我每次忆起都湿了眼眶。

妈妈开始清扫一年来室内积聚的灰尘，屋里屋外、墙角床底、桌椅地面、角角落落彻底的打扫。家具都要盖上布，妈妈带上头巾，扫墙上的灰，于是屋子里一片尘土飞扬，然后再擦拭各种物件，这个工作非常琐碎且劳累，打扫完了之后，妈妈都快成了“土人”，但是家里焕然一新，舒服极了。

那时，过年是一种期望和期盼。大年初一凌晨，天黑黑的，先是鞭炮声由远及近的响起，接着密集起来，急促起来，我们都迅速地穿好新衣服，水饺刚刚出锅，还来不及吃，小伙伴就来敲门了，一阵阵拜年声，然后呼朋引伴的家家户户挨着去拜年了。

我小时候特别调皮，和村里的一些小朋友在路边放爆竹，不舍得将一串爆竹霹雳啪啦一次放完，就一个一个放，吓得路人左躲右闪，我们却乐此不疲。

那时的年啊，人与人之间浓情厚意，那份温暖和纯真是再也寻不回了。

如今过年，整个年三十的晚上都静悄悄的。超市里琳琅满目，过年吃的用的日常都不缺。衣服随时更新，文化娱乐休闲活动越来越多，高楼大厦，邻居们谁也不和谁打交道，大年初一无事可干，网上给亲朋好友拜年，不用出门。闲极无聊，就去电影院看电影打发时间。

渐行渐远的年味儿。

开在心田上的花

年三十，我们去公墓给老爸上坟。

正值立春，松柏苍翠，老爸长眠地下，再也不能享受全家相聚的幸福时刻了。

墓碑上老爸一脸严肃，爸爸，天堂安好？我们只能通过这种方式庄重的送上自己的思念和敬意。

我和妹妹把父亲墓碑上枯干的树叶、杂草等清除干净，用抹布擦干净。我们摆上祭品，点上香。静静的看着夕阳回想往事。

爸爸去世前一年，他出院在家过年。那时已经禁止放鞭炮，可是老爸说那就买点烟花吧，有点过年的味道。

晚上吃完饭，我们和老爸去放烟花，其实就是几只小烟花，大的高半尺，直径约碗口粗，点燃后，喷出火花，火树形。还有几个地老鼠烟花，点燃后会在地上乱窜，发出“嗖嗖”的声音，这些都不能在人多和有易燃物的地方放这种烟花，很危险的。

我爸爸为了让我儿子高兴，让儿子在楼上趴在窗户上看，我们在楼下放。

然后就有一支“地老鼠”的火花就窜到了我的棉袄上。顿时，胸前的棉袄就烧出了两个黑洞。这是新买的棉袄，我还没舍得穿出去呢。

顿时，埋怨、生气、哭泣一起爆发。

我的爸爸很懊恼，本来想让外孙高兴的，结果烧坏了衣服，妈妈也一个劲的数落。爸爸很是心疼。拿着我的棉袄看了半天然后出去了。

再回来的时候爸爸很神气地说：“你们看，这袄上开了两朵梅花。”果然，那两个被火花烧成的黑洞居然被绣成了两朵梅花，梅花凌寒开放，我仿佛嗅到了梅花馥郁的清香，显眼的梅花点缀和棉袄的白色融为一体，顿时精美空灵起来。

我不知道老爸跑了多少地方，在过年都关门停业的时候能找到修补的，这种爱，无从言表。

原来，黑洞也可以绣成花，这朵花开在心田上了。

其实，没有完美的人生，面对苦难、裂痕和生活的琐碎、不如意，那就把黑洞绣成花吧，这样，生活的失意就变成了诗意，及时的守住平静，抚慰内心的困窘。

转眼爸爸去世一年半了。再也没有年少时盼望过年的那种心情，再也没有过年时那份守望。心安处即是家，正值新年，我们多么盼望和您一起吃个团圆饭，多想给您说一声“过年好”，可是，再也没有您，不能和我们同桌共饮了，唯有纸钱和供品，香燃尽，我们虔诚地磕三个头，愿您在九泉之下安息。

身后的一缕残阳晃了我的眼，在我拐过公墓时，再也看不到父亲的身影了。

云止于水

黑洞也可以绣成花，这朵花开在心田上了。读来不觉泪下。这样温暖而忧伤的文字，沉浸在美好中，沉浸在思念里，沉浸在爱中，人身会消失，而爱永远存在。娟子，新年快乐，一生纯良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