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山 马云丹
红色,钟情与中国,更是痴情与年的。所以年是红色的,红彤彤,喜盈盈的,中国红。从窗花到门联,从门楼的灯笼到满地的炮竹屑,都红艳得让人心醉,被晕染的心情,也都是激动又害羞的红色。
一天天,一步步地走近了,新一年的舞台,心怦怦地跳个不停。看街道上的人们,喜气洋洋地赶备着年货,集市上也是前所未有的热闹和丰富。糖果已进了孩子的口袋,还来不及吃,只忙于和小伙伴们比试着谁的炮竹多而响,却又是谁也舍不得先点燃。
年的喜庆,多半还是忙碌的。除旧迎新,家的里里外外都要彻底打扫一番。粉刷墙壁,张贴年画,擦窗子抹家具,床单被褥要清洗更换。还要杀鸡鸭宰牛羊,赶着肥嘟嘟的猪去卖个好价钱。这时的人们慷慨的很,不再那么斤斤两两地去计较,也不再非要去看看卖家秤砣的高低。那些平日里有点小摩擦的人们,在此时相互问一句:年可忙好了?就摒弃前嫌了。还有,家里的人们都要仔细洗浴一番,等着初一早上好着上新装。似乎平日里的干净漂亮,都不算数,只有过年时才是真正的干净漂亮。如此盛大,所以心里就兴奋得有点羞涩。
终于按捺着心潮澎湃,等到了年三十晚上。父母们忙着请神拜佛,祈愿新一年家人都平安健康。孩子们将新衣叠好放在床头,看着电视还少不得用手去摸摸新衣服,那小小的紧张,大大的幸福,乖巧的模样让大人们瞬间觉得,是神奇的年让孩子们成长迅速又懂事。夜幕还没有降临时,已有炮竹声断断续续,等到了夜间十二点整,那炮竹声就撒了欢地响起来,那激动人心的响声,似乎把心底所有的秘密都绽开了。那烟火昙花一现的美与真诚,换得人们的欢呼与心花怒放。只有年有这样的力量,让每个人在此时欢乐了起来。
盼了年来,却又慌张了。瞧,初一早晨的街道上,人们三五结伴七八成群地,鲜鲜亮亮嘻嘻哈哈地,去拜年。 新年好!好!好一个新年啊,让每个人都面如桃花,笑语欢颜。新年真好呀,再奢侈再铺张都不觉得过火。新年真俏啊,男女老少可劲地打扮也都不觉得过分。如果谁不够奢侈,不够美艳,那倒是会让别人觉得有点晦气。调皮的孩子可爱了;爱喝酒的男人们看上去也不那么讨厌了;那些曾唠唠叨叨的婆娘们此时也秀气了;叽叽喳喳的女孩们更是青春妩媚了;专爱搞恶作剧的男孩们也已是翩翩少年了;爷爷的烟袋换上了上好的烟丝;奶奶盘起的花白的头发上横插了亮晃晃银簪子。好心情,甜微笑,这日子俗中生雅,踏实稳妥,人们终于可以放下平日里那些忙碌,奢侈地自由自在地说笑玩耍了,怎不高兴,怎不兴奋,怎能不举杯言欢呢。
怎不举杯言欢!珍藏的好酒,仔细铺张下的酒肴,最不可辜负的是,这难得的闲功夫,闲情致。平日里的陀螺,如今可以依着年的高兴劲,大摇大摆地悠闲一回了,谁也不会说谁懒惰了。这闲也是要使劲地闲呢。新年里,人们都是彼此的贵客,从来都没有觉得这般隆重、客气、热情过。是年,让人们发现了彼此的美,生活的好,还有自己的尊贵。年事如画,自己描绘,美丽生活。年事如画,自己张贴美满,收获幸福。
这又到年下,心却已疲惫,看人们开始满身名牌,满目骄横地标榜自己,无比骄傲地金贵着,连年夜饭都移驾酒店之中了。这年已慌张,还有红色艳丽,却不再丰盈了;还有炮竹的声响,却震烦了心情;也有拜年的人们,也已是表情淡淡;更有豪房跑车,却是与谁都无关了。曾经的日子有些清瘦,而年却是幸福满满。如今的日子发福了,年却只剩拥挤的物质空荡的心了。曾经年事如画,还挂在我心间,而今只能在回忆里,轻描那些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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