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葬礼

一马平川

桓台   马玉涛

在一个萧瑟的冬日，我那远在沂蒙山区的姨姥娘，不幸因病撒手人寰驾鹤西去了。当母亲把这不幸消息告知我时，一阵阵悲凉拂过眼前，那浓浓亲情涌上心头，竟禁不住潸然泪下了。

姨姥娘是姥娘的亲妹妹，姐妹俩虽然不常见面，但感情很是深厚，彼此一直深深牵挂着。去年五月份，我陪姥娘去娘家医院看望了她，姐妹俩在有生之年见了最后一面，想想当时的场景真令人感动和唏嘘不已。姨姥娘查出癌症晚期之后，就一直住院治疗。那时我的莲姨在医院无微不至照顾着她，看着精神很矍铄，只是十分消瘦，脸上蜡黄蜡黄的。姨姥娘从查出癌症之后，虽乐观顽强生活，但最终没能战胜病魔，受尽病痛的折磨，带着无尽的眷恋去了遥远的天堂。

姨姥娘的葬礼定在竖日十时，在小城郊外的殡仪馆里举行。当我驱车来到小城的殡仪馆时，已是上午九时。姨姥娘的那边的亲人们早早在追悼会的现场了。小城的殡仪馆，在冬日阳光的倾泻下，蓝蓝天空，悲廖孤寂，寒风急促，依依垂柳，仿佛摇曳着一段辛酸而又悲伤的人生往事。那高高的烟筒，那飞旋的孤鸟，肃杀的寂寥，庄严的场景，竖满的花圈，让人感到悲伤的气息，如山般扑面而来。

姨姥娘一辈子很不容易，一生坎坷磨难，经历了两次不幸的婚姻。姨姥娘在年轻时，就被她爹爹送去县城的裁缝铺学缝纫，并学有所成，做得一手好衣服，远近有名。姨姥娘年轻时很漂亮，很有气质，是一个美丽的女人。姥娘曾经告诉我，那个年代，姨姥娘的美丽是很出名的。经常惹得很多英俊的小伙子追求和爱慕。她最终嫁给了一个人民公安警察为人妻母。婚后，她在县里的缝纫社当了工人，为了自己服装事业兢兢业业，勤恳劳作，并做出了不平凡的成绩。但命运多舛，她的第一个丈夫因文化大革命错乱打斗，英年含冤病逝，只留下她们孤儿寡母三个。那一年她才三十多岁啊。在那个艰难的年代，为了生存，她含泪带着一双儿女改嫁了。她的第二个丈夫也是早年丧妻，留下一个幼子，三个女儿，无人疼爱很是可怜。这时候是我的姨姥娘，用她那博大的母爱包容庇护着子女们，拉扯着他们长大成人，成家立业。然而天有不测风云，第二个丈夫也因病离她而去，老天对她是如此不公，给了她那么些苦难和坎坷，想想是多么无情和残酷啊。

姨姥娘生于一九三三年的阴历四月十九，享年八十五岁。姨姥娘走后只留下自己住过的一套小房子。这就是她的全部财产。常听母亲说，莲姨是个好女儿，对她母亲照顾得很好。在老人家的眼里，只有闺女是自己贴心的小棉袄，是自己一辈子的依靠。自从姨姥娘生病住院后，她就请了长假，在医院里没白没黑的照料着老人，没有丝毫怨言，直到陪老人走完最后一段旅程。

姨姥娘的追悼会上，亲朋好友，分列两旁，葬礼主持人满含深情诵读着姨姥娘一世生平挽歌。……今天我们要以她为榜样，好好做人，努力工作；高操美德，千秋载誉，高风亮节，万古永存，王秀廷老人安息吧……哀乐奏响，送别亲人。亲人已仙游，未呈儿孙福。游魂于千里，如何度思量。姨姥娘就这样诀别了这个世界，就这样化作那火葬场的一抹抹烟尘，飘向天空，飘向了遥远的天堂。她生命中经历过饥寒交迫，体味过多少伤感别离，在辛劳和汗水的洗礼中饱经沧桑，养育了六个儿女，让她尝尽了人世间所有的辛酸和苦痛。

古人云：亲戚或馀悲，他人亦已歌。 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我的姨姥娘就这样走了，她把一生的心血送给了儿女们，她把自己托付给了大自然，化作烟尘缕缕，化作尘埃颗颗，化作雪花朵朵，融入这片沂蒙大地。

淄水金山黄丰年

本文感情自然细腻真挚，流出于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