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首发：炮声响起来了

蔡志杰【半坡】

   

    鞭炮声总会在时间里一次次地响起来。

    在那些可知与不可知之间，在那些安静抑或喧嚣的时间里，在那条临近秀延水的小镇和村子里。大川里的炮声响起来，有着明显的响亮和清脆。是踩了时间点数，一声过了又一声的延续。山沟里的鞭声，是紧凑的，连贯而急促的。大川里的炮声，不光响亮，它还在穿越空气层，推送自己的过程里，带了明显的空洞声，传的很远很远之后。把声音交给时空，被无限的空旷挟裹了自己后，消失在空间尽头。山沟里的小鞭，脆生生的。因为环境的问题，响声总被周围的大山挡了回来，铺设在河沟的上头，窜进这条或那条沟里头。带着群山的呼应，空气的波动，紧凑而急速的响起，又很快地收进了时间里头。

    老家陕北，但凡逢年过节，亲迎丧事，生日满月，合拢住窑，一应诸事，都是要放炮的。放炮具有通知左三右四，街坊邻居的功效。我家有何事要办了，我家有喜事要大家分享了。此外，放炮还具有增添欢乐喜庆的意味那一面。

    曾记儿时，只要那里有一挂鞭炮，脆生生的骤然间响起。母亲就会提醒窝家里老半天，爬炕头上看书的儿子，推推他的肩头。说：“别光窝家里了，快出去看一看，是谁家窑修成，要合龙口了。”儿子就会很听话的一把合了书页，溜下炕去，连拖拉带抠鞋的跑了出去。经历的多了，娃娃们不用大人再去提醒。只要有鞭炮叭啦啦响起来了。那些扇元宝的，赶紧把纸元宝收进衣服兜里。那些簇在炕上玩争上游的，也会呼一下全都站起身子，又相继跑出门外。扑克都堆在炕头，没人再顾得上整理了。

    合龙口的那家新窑场地上，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早就挤了一地的人。谁也不管那儿砖石满满，椽棒柴草占满一地。有个空就有办法容人站立。过了顶，还没做上窑檐口的顶头上，站场监工的，还有一个端了米斗的人就候在了那里。米斗里盛了枣啊核桃啊，还有糖果硬币之类，当然也拌了些干草圪节和带红点的小馒头。那馍出奇的小，比大点的纽扣大不了多少。监工和散梁的双双站在窑顶上。等那监工人【我们哪儿叫领撩人。】，弯下腰，把一些祭祀用的食物塞进留好的龙口里。工匠便会就势一瓦刀把那口子及时封上，监工的再把系了红绳，串着书本，毛笔的物件挂了上去。这时，负责放炮的，就会在另一头把炮点着了。随着鞭炮叭啦啦地清清脆脆地响起，那些候在空滩里的大人娃娃，便赶紧弯腰抢步地捡拾那些东西。谁也不害臊，谁也不管谁。尽着心的拾那斗里撒下来的东西。特别是那些碎神小鬼的娃娃们，兔脑子一般，这里一扑，那里一奔。谁也没他们更显眼快手疾。等到地上仅剩干草圪节时，再也没人去弯腰瞅那地皮时。大家才忙着点数抢夺来的成果，分享捡拾得到的快乐。几粒糖果，几只硬币，抑或几颗干枣或者核桃。

    乡下炮声响起，也不全是快事乐事。听那声音多了，自然就有了自己的分辨和判断能力。清晨响炮，都是好事。不是婚迎嫁娶，就是生日满月。摆那喜酒庆席。中午响炮，那是侨迁人家誌喜，或是新窑落成，要合龙口了。到暮夜放炮，情况就有所不妙了，多半是谁家死了人，人家安排那丧葬之事呢。

    近些年，农村人修窑盖房的明显少了。再也难得听到那合龙口燃起的，一挂清脆急促的鞭炮声了。曾经的那些年月里，今儿前庄，明儿后硷，时常总有鞭鸣炮响。那都是有人不断修窑盖房燃放的。如今，好几年都等不到一家两家修窑了。当然也没人再捡拾那上梁馍馍上梁糕了。

不过，炮声依然有。不修窑的改修小院或楼房了，而且，那些节庆喜丧事也还常有，炮声自然也就不得终结止休了。

    那些震荡人耳膜，挟带了响声，掺杂人情感的炮声啊！已然穿行于时间，行走在人们生活的岁月里头。

疯子

好文，又了解了一方习俗。学习。

深山樵夫

感谢您原创首发在这里，让我得到最鲜活的阅读快感，您一连发了两篇，这篇虽喜欢，但是我更喜欢二妈那篇，这篇写的是俢窑，俢窑的全过程大家很感兴趣，特别是陕西以外的人，真的对窑洞如何修很感兴趣，有多少种类、窑洞能使用多少年等等；而您的笔墨用在庆祝上了，我想如果您能在该文中补充一下俢窑的全过程，加上一些俢窑的风俗等内容就更好了，只是个人浅见，取舍在您；还有第二自然段，有点长，文中位置似乎也不太对，也恳请您再斟酌一下。祝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