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深山樵夫 于 2018-1-27 04:36 编辑
每当我听到那个乡土歌手李春波的《小芳》“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长得好看又善良，一双美丽的大眼睛，辫子粗又长……”，我的脑海就会浮现出一个也叫“小芳”的姑娘，想到她那张艳如桃花、含情脉脉的俏脸……
——题记
遥想那年，阳春三月，年少的我，参加工作了，很幸运，没有到车间学徒，直接到厂里的供销科仓库做了记帐员，工作很轻松，也很快乐。初谙人情世故的我，很快发现我的工作周围有不少的漂亮姑娘，其中，离我最近的就是小芳。
此时的小芳，芳龄大约二十，身子很细，大约一米六多的个子，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带着少女的柔情，脸上带着少女的天然红晕，十指纤纤，辫子垂肩，走起路来如风摆杨柳，说起话来不紧不慢，整个是一“林妹妹”的形象。她在某车间里技术组做放样员，就是每天按照生产计划比照工艺设计图放出生产料样，计算出数量来，再由第一道工序下出料来，然后就是焊接和组装了，算是半个技术员，因为有时还要描图、晒图，工作相对比较轻松。
我工作的办公室离她的车间很近，大约有三十多米的距离。每天她都会到仓库中两次，一次是中午吃饭前洗手，一次是傍晚下班前洗手。在仓库的左门后面有一个自来水池，我们都用这个水池来洗手、涮地板擦搓地，所以经常在这两个时段碰上她，在正午的阳光下，阳光照在她的脸上，她犹如一朵含苞欲放的玫瑰，白皙的肤色、飘逸的身姿，我感觉有点喜欢上她了。到了下半时她穿着一件水红色的上衣在水池边洗手，她的纤纤素手接触凉水后变得粉红，太美了！嗨，有点想入非非了，她的耳朵在夕阳的照射下，竟然如白玉透明一般……当是青春年华，仓库的那些女师傅们，几乎个个都是做媒的高手，也给我介绍了几个女孩子，但是却没有一个人肯给我提她，这是什么原因呢？我在心中暗暗思量，这近在眼前的缘分难道她们都看不出？郁闷！还是郁闷！寤寐思之，辗转反侧。
一个机缘来了。厂团委成立了一个叫“春之声”文学学习小组，我跟个子高大，身高1米87，戴着“玻璃瓶底”眼镜的“才子”做组长，成员有芬、胖永、小肖、小王、小杨、团委书记（小组顾问）、小芳。我们每周组织一次文学研讨，学习写作一些文学稿件，其中我跟“才子”在区工业局团委主办的《乐园》上发表了不少的稿件，也经常在厂报上发表一些习作。我在心中暗暗庆幸：机会终于还是来了。通过仔细观察和打听，小芳还是名花无主，待嫁闺中。
我跟“才子”是好朋友，他因家远，住在厂里的单身宿舍。我经常下班后去他那里聊天一两个小时，聊文学谈认识说工作，再回家，有时候时间晚了，索性就住在他那里。
我们的第一次活动就是“才子”主讲的，效果很好，是讲解如何撰写新闻稿件，曾经做过代课教师的他，口才和肚才还是蛮好的，得到了大家的一致好评。随着活动的深入开展，我发现“才子”也在追求小芳，他们在一个车间，“才子”做车间办事员，能够经常帮助小芳，这使我又陷入苦恼之中，我不能够同自己的好朋友抢夺女朋友，因为那样不仗义。一天，“才子”在跟我聊天时悄悄的告诉我：“我已经给小芳写了求爱信了”。我“大度”的祝福他：“祝老兄成功！”他友好的告诉我：你想知道我是怎么写的吗？我说：想呀！虚心向老兄学习。他像背课文一般说着求爱信的内容：小芳同志：自从认识你以来，我就非常的爱慕你！……也许这封信会扰乱你内心的平静！……
过了一个阶段，我发觉“才子”精神不振，心中暗喜，表面不动声色，猜想求爱没有成功，悄悄一问，果然是“遭到”了小芳的拒绝，芳拒绝信的内容“才子”告诉我大致内容：这封信的确扰乱了我的内心平静！我很佩服你的才华，你也对我在工作上帮助很大，但是我始终把你当做大哥哥来尊敬。……我们之见的确存在友情，但是友情不能等同于爱情。……整整几个月，“才子”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样，再也不向我灌输“俺喜欢美色，俺爱美色。”这样的爱情宣言了，哈哈，无人时偷偷的乐，甚至在无人时仰望着“淄博蓝”开怀大笑。且不知如果再遇到这位仁兄，不知他是否还会伤心，呵呵，如果还伤心的话，我一定会用博山源泉董云健庄主亲手种植的黄心黄金猕猴桃来款待他，证明他还保留着当年的初心。我想他会的，因为他也生活在同一个“淄博蓝”的美丽世界里。
不久，厂里选派我、“才子”和宏，外出学习一年，离开了文学学习小组，也离开了小芳的视线。厂团委还是很器重我们的，临走时一起吃了顿饭，照了合影留念。此时，我想：年龄还小，小芳会等着我的。谁知我们去学习后不久，胖永开始追求小芳了。
胖永，一个身高大约一米七左右的胖大男孩子，当时年龄大我们五六岁，说话先带笑，话中透着性子的天生耿直，但是此人粗中有细，我对此人不是很了解，只是参加了文学学习小组才熟悉的，他跟小芳是一个车间的。他很爱好文学，你让他说起来，天花乱坠，头头是道。彼此熟悉以后，他有时跟我聊天，探讨写诗，他问道：你说哪里有诗情？我列举了一些，但是他听了以后，颇为不屑，说道：在诗人的眼里，遍地是诗，随处都是诗意。一滴水珠看世界，一粒沙子看天国。我听了后非常的佩服。他谈起鲁迅、巴金、王蒙、张贤亮、王安忆、张抗抗等作家的作品，讲得是头头是道。我们离开文学学习小组后，他成了文学学习小组的主力，经常写一些诗歌，或者借书给大家看，当然是瞄着星星打月亮，他对小芳早就动了心了。
世界上感情这个东西最难琢磨，看似不可能的事情，它却能够实现。胖永和小芳处起了朋友，当然还是在秘密交往阶段，除了小芳的几个闺中密友，知道的人很少。看似憨憨的胖永还真有一套，小芳跟他相处朋友了大半年。两个人看电影、压马路、爬山，相处的很快活，那个惯于抗上的胖永，这时跟车间领导关系缓和了一些，可能是小芳规劝的效果。随着关系的逐渐公开，周围的同事，很是不理解，他们年龄相差差不多十岁，在那个时候几乎认为这是不可能的，很多人在小芳面前说胖永的坏话，小芳的心又开始动摇了，最主要的是遭到了小芳父亲的极力反对，小芳提出了分手，胖永此时还在憧憬着未来，想象着今后的幸福生活，这无异于晴天霹雳，胖永惊呆了，于是约小芳在厂外的小树林面谈，她的小姐妹及男朋友们守候在不远处，生怕胖永失去理智做出出格的事情来，两个人谈了整整两个小时，谢天谢地没有什么意外，说说笑笑的从小树林走出来，她的小姐妹们这才松了一口气，也挺佩服胖永的大度。
胖永遭受此等严重打击，精神世界彻底垮了,在家里长了半年的病，病愈后的他，感觉人悄然变了，变得有点神经质了。我在学期假期中在街上遇到了他，当是还不知道这事，然后他主动的向我吐露这些事情，说花了多少钱，最要命的是他告诉我：小芳已经跟他上过床。那个时候，这样的事情是影响很坏的，我有些吃惊,呆呆的看着他，感觉有些看不清他了。小芳的形象在我的眼里打了折扣，但是我更认为胖永这个人缺德，你说上床就上床了吧，这样的话说出来，不是故意坏人家女孩子的名声吗？心里在想：小芳啊，你为什么选择这样的人做朋友？从此我疏远了胖永，不再跟他做知心朋友。
胖永病好上班后，人像中了邪一样，一改天真的性情，用“毒舌”到处散布他跟小芳如何如何，闹得全厂人都知道了这事，小芳的名声被严重损坏了，但是胖永也为自己种下了一件接一件的祸患。
小芳的进厂学徒师傅水，此时是车间班组长，管理着六十多个人，后来因为依靠厂里党委书记（后来当了厂长）的同村亲戚关系，先后荣升车间副主任、主任。小芳跟师傅关系很好，平时也没有看出什么蹊跷，但是后来的情形，让人们再次大跌眼镜，小芳竟然恋上了自己的师傅。
水，是从工人中一步步的上进上来的。他此时已经人到中年，结婚多年，有一个五岁的男孩，妻子在商业部门工作，刚刚调进厂子里。此时，“才子”已经调厂办做秘书工作了，也在观望这件事情。这个车间的几个管理人员都是水的亲信，他们隐约看出来这事情的“端倪”，但一直很秘密，守口如瓶。小芳经常在没有人的时候去师傅的车间办公室。水经常制造机会带着管理人员外出参观学习，当然其中有小芳，在宾馆住下后，他的那些下属们很知趣的借故离开，留下他们两个人。
凭心而论，水这个人，在厂子里口碑还是比较好的。结婚以后，夫妻关系也挺好。此人长着一张红红的脸，健壮的身材，性格看似挺内向。他是厂里的篮球队主力，远投三分是他的最拿手，他的拜把兄弟宾在另一个车间，二个车间篮球比赛时，他跟自己的把兄弟宾对抗防守，把兄弟宾不好意思跟他争抢一直让着他，他却是不管三七二十一，似乎为了集体荣誉奋不顾身，很是惹眼。宾跟我关系很好，是我年长的师傅，一次聊天时师傅宾告诉我：水，其实很狠。原来学徒时，一个皮孩子惹他们，水开始不作声，后来看准机会用火钩乘其不备，把烧红的炉圈扣在那个皮孩子的头上，疼得那个皮孩子杀猪般难受，从此不敢再招惹他们了。基于这样的性格，我感觉胖永的难堪快要来了，此时感觉内心有点纠结，甚至有点隐痛。
果然胖永先是被调了工作，干上了车间里最脏最累的工种——打扫车间卫生，上班一遍下班一遍，中间还要不停的保洁，此时这个傻子啊还蒙在鼓里，理直气壮地去找水问个明白，胜似闲庭信步的水根本不理他的茬，把他的诉求不软不硬的一次次的顶回去；接下来胖永的奖金、工资被莫名其妙的扣掉了，但是扣掉的原因都看似很充分，傻子胖永这才恍然大悟，明白了祸从口出的道理，但是悔之晚矣。不久胖永就被调到工作更脏更累的铸钢车间，成了一名铸造的出窑工，每天同一帮中年女人拉地排车子去了，每次远远的看着他与那些胖女人拉地排车时有说有笑的融入感，我感觉心情有一种莫名的压抑和疼痛，这个原本健康快乐有点才分有点修养的人，就这样一步一步滑入到“声名狼藉”的世态里。
恋情总有纸里包住火的时候。厂子里关于水和小芳的传闻渐渐开始流行，他的妻子开始不相信，但是后来一次亲眼所见，终于相信了，于是开始去厂子里找领导反映，这样一来二去,水和芳的关系公开了。
此时意志坚定的水，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向妻子提出离婚，说：你若是不闹，我还不离婚，现在这样的局面，只能是离婚！任妻子如何哀求，他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离婚闹腾了几个月，终于离成了，家里的一切水都不要，在外面租房子跟小芳结了婚。结婚以后，小芳的行径遭到了全体人员的唾弃，特别是女同胞义愤填膺，见了小芳就吐唾沫以示鄙夷，小芳害怕了，甚至中午不敢去食堂买饭，让水去买。
水再婚之后，小芳很想要孩子做母亲，但是怀上了二次都保不住胎。祸不单行，福无双至。后来，也就是他们结婚不到五年，在一次查体中，医生悄悄告诉小芳，水患上了肺癌的绝症，小芳慌了，赶紧编个理由劝水住院治疗。在市第一医院住了半年院之后，水在小芳的哭喊声中离开了这个世界，去世时不到四十岁，水到死也可能不知道自己是得了绝症。小芳又成了一个人，孤独的在流言蜚语中工作和生活着，在厂里几乎没有了朋友。一朵曾经娇艳的花朵，就这样的凋谢了。
一次，我在路上很偶然的遇到她，见她人比黄花瘦，面容憔悴，神情黯然，此时刚进入中年的她，头上已经有了白发，没有穿她喜欢的桃红色的衣服，简直与印象中的她，判若两人，此时此景，我很心疼，心如针刺一样的痛，也许当初我大胆追求了她，也许就不会有这些人生悲剧了。她的人生遭遇谁之错？在爱与被爱中，小芳至少没有骗过谁，每一次恋爱都是真情实意。我对此感叹了很久，也深深地陷入自责，情绪低落了很久很久。这个世界的情感有时最说不清，最会无情的捉弄人；但是爱本无错，对谁都是平等的。爱，有时候是如花如云般婉约浪漫，有时候要敢于表达勇敢去爱，爱的轰轰烈或平静如画或逶迤曲折，即使经受万般苦难，也风雨同舟，一生无悔……
如今这些早年的记忆，思想起来如同“淄博蓝”一样，早已滤去了无妄和尘埃，还原到当初的事情本真。回想当年她作为一个天性单纯行为无邪的女孩子，却无法幸运的遇到对的人，无法选择好自己的爱情，不幸作了世俗的牺牲品，殉葬了自己的美好青春和爱情，使一幅原本可以美好的人生画卷迷失了，这原本就不是她一个人的错。这个故事如同当年白居易闻听琵琶曲，此时心境恍如“座中泣下谁最多？江州司马青衫湿”！我宁愿相信这一切的悲剧都没有发生，在我的心中还是那个美丽善良、纯情如水、笑靥如花、完美无瑕的小芳！可叹的是，思绪可以穿越千载，但是情感无法回归，今天应该用悲悯和宽宏的心态来看待这些事情，因为世俗中的“阴霾”远比空气污染的危害更大，从人的认识中消除世俗的“雾霾”，绝非是一朝一夕可以做到的，即使如此，我们不应该放弃对美好境界和高尚情怀的追求，在日常工作生活中多一点善意、宽容、理解、礼让、互助是可以做到的，我们可以用一点一点的努力，汇聚成真善美的海洋，让一个民族的整体素质在世俗和愚昧的消除过程中，更加优化和提升，更加傲立于世界东方！特别是让爱更好美好、纯粹一些。
小芳，这些年你过得好吗？深深祝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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