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皮

云止于水

皮皮
博山 李常萍

第一次见到皮皮是在一个周五，小乖跟随爸爸来姥姥家。进门后，先把后背上的包拿下来，一只小小的如狐狸一般的黄色小狗露出头来，水汪汪的眼睛，灵动可爱。

那是小乖从他大娘家抱回来的一只小狗，刚满月。我在老家工作，和儿子相距一百多里路，只有周末可以回去陪伴他。他爸爸单位很忙，下午回去都很晚，多数时候，小乖就是孤独一人，写作业。他喜欢小动物，一直想养一只小动物。最初，养过一只乌龟，也是每次回姥姥家都把乌龟装在一个水桶里带过来，去河里诳鱼给它吃。临走时，再把它装进桶里，后来乌龟死去了。小乖伤心了很久。虽然楼上养狗不太合适，他还是希望养一只狗相伴。

小乖给小狗取名：皮皮。真的是调皮的小狗，它看看周围的人很和善的样子，就从背包里爬出来，仰着脸，用清澈的眼睛凝视你，像是婴孩的眼神，无邪纯真。摇着尾巴，一会儿跑到这儿，一会又跑到那儿，灵巧的身影如一只灵狐。晚上，它就安静地蜷缩在背包上睡着了，仿佛那儿就是它的家。

回去的时候，小乖提起背包喊着“皮皮，进来”，它就钻进去了，把头露在外面，歪着头看着你。后来，小乖带着它去医院打针，它安静地在小乖的怀里，用好奇的眼睛打量着医院陌生的环境。打针时，它居然没有乱动，只是一直盯着小乖，在它心中，这个清秀的少年一定不会伤害它。一连打了三次狂犬疫苗，终于可以安心养它了。

教会它去卫生间并没有费多大功夫，小乖把一个盒子放在卫生间的一角，在上面铺上了报纸，指给它看，后来它就到里面去屙屎了。我觉得好奇怪，它是如何懂得的这样的语言。

清晨，我们还未醒，就感觉到一只小爪伸到床头，轻轻叫醒我们，睁开眼，想训它一顿，一眼看到它清澈如水的眼眸，就觉得心里被柔软地拨动了，摸着它柔顺的毛，感觉小兽的气息，常常和它玩好久，耽误了好多事。于是冲它喊“去，一边玩去，皮皮。”它便飞也似地不知跑到那个房间去了。等你忙活一阵，再想起它时，它又会不知从哪儿出现在你的眼前。
每次洗澡，它都不太安稳，等一洗完就使劲抖着身子，来来回回跑着，直到抖不下一滴水珠为止。它每次看到为它洗澡的蓝色脸盆，都会远远躲开。

我们多数时候不在家。中午、下午下班回来，刚到门口，就听到它嗯嗯的叫声，一开门，整个身体都要扑上来，使劲摇着尾巴，呜呜地叫着，眼睛深情地看着你，似乎在诉说思念。下午，小乖独自一人在家写作业，它就安静地趴在脚边。小乖走到哪里，它都跟到哪里。小乖有时就光了脚，触着它小小的身体，毛绒绒的，暖暖的，它也安静地似乎睡着了。

后来，中考临近了。又加上皮皮长期在房间里，每个角落似乎都充满了小狗的味道，那种气息让人无法忍受。我们决定把皮皮送出去，小乖很舍不得。本来他二大爷家没有狗，想要一只。可是小乖认为他家养过的狗，都那么凶，长期拴在门口，变得凶神恶煞似的。他不想让皮皮成为那样的一只狗。其实私心里是想以后会再见到皮皮，半年多来，朝夕陪伴，皮皮在小乖心目就是好朋友。

于是把皮皮带回了他姥姥家。姥姥家，院子很小，前面几间房子，遮住了阳光。皮皮就被拴在了平顶之上的一间三面是砖墙的栅栏边。我不想皮皮被拴着失去自由，就放开它。那天早晨上班，它看我出门，就一直跟着我，我下车，蹲下身子，假装拾起一块石头去打它，并和它说：“皮皮，快回去。”它转身往回走，我也赶紧离开。等走出一段路，再在回首，它居然又远远跟过来了。我再次哄它回去。直到看它顺着路一直往前走，才飞速奔向单位。我边飞快骑车边转头，后面也没有它的身影，太好了，终于甩掉它了。可是，快到三岔路口时，一个小小的灵动的影子却从一个路口闪了出来，是皮皮，它我面前摇着尾巴，仰面望着我，神气活现的。我又生气又奇怪，这是从哪儿过来的，还真厉害。“皮皮。赶快回家。”我赶紧走。

一直担心它会不会找到家。中午回去，才到门口，它已经在等我了，我伸出手，喊皮皮，来，握手，它立刻翘起身子，以后退着地，把前腿放在我的手中，看着它清澈如水的眼睛，觉得真好。

有一次，爹和娘去地里干活，中午把工具和娘的一件上衣放在那儿就回家吃饭了。等下午回去的时候，皮皮居然还在那儿，它趴在娘的衣服身边，像是在守护着，期待着主人回来。阳光下，田野里，风声细细，弥散着青草的芳香。等爹和娘干完了活，带着农用工具和衣服离开时，皮皮跟着他们回家了，一会儿功夫，就跑到了前面。

后来，皮皮被小慧带回去，但是它特别调皮，总喜欢在她房前那片菜地里乱跑，被小慧的婆婆所厌烦，附近的邻居要一只小狗，就把皮皮送给了那家人。皮皮就拴在路边，每当我路过，就会不停地汪汪汪大叫，直到我骑车远去，才慢慢停止。

后来，小小的皮皮怀孕了，不到一岁的皮皮做了母亲，生下了一只白色小狗，它把小白弄得干干净净，是一个令人心疼的小母亲。长大了的皮皮，也不过一只大猫的大小，它眼睛依然清澈如水，耳朵高高竖起，宛若一只灵狐，那么可爱。看着它被拴在一根短短的链子上，我心里充满了心疼。可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自己也是萍漂四方的人，周一到周五在故乡，生活在父母身边，周五就会回到另外一个城市，无法给予一只狗狗长久的养护。如果我养狗，一定给它自由自在的生活，如果做不到这一点，我不想让任何一只狗狗跟着我，过我不喜欢的囚居生活。

可怜的是，在小白狗长大后，皮皮成了多余的人，那家人家不想要它了。后来，拴皮皮的绳子拴在了小白的脖子里，胖乎乎的小白看到我也呜呜地叫着，像是诉说什么。

问了小慧，才知道皮皮被那家人家放在了老家。不知道曾经被宠爱至极的皮皮，怎么忍受常年独自在家的孤独寂寞？睡在哪里，吃的可好？曾经的它，每几日就会被洗得干干净净，安睡在小乖写字桌下面的橡木板上，每天都会有人陪着它戏耍，有人和它说话，唤它皮皮。

有一日，我特意经过那条街道，但我不确定哪家是皮皮所在之处，我缓慢行走，轻轻喊着“皮皮，皮皮”，在一个黑色大门方向传来了熟悉的呜呜声，门锁着，严严实实，我使劲推也打不开一道缝隙，隔着一道黑门，听着皮皮的叫声，仿佛是隔着一个世界。

后来，小外甥把皮皮给要了回来。皮皮终于过起了安逸的生活，每次小乖回来，都会带着它去田野里玩耍，在河边，它会游过很深的河水，泅渡到另一边，在路上，它飞奔起来，矫健神速，一晃眼就跑得无影无踪，等大声唤它， 不知从哪里，它又跑回来了，仰着小小的一张脸，看着小乖，那双眼睛还是那么纯真无邪。

有时，小乖骑自行车从小姨家回姥娘家，皮皮就跟着自行车飞奔，自由自在的生命，在田野间，在大路上，如一只灵狐。

更多的日子，小乖上学，周末也回不来姥娘家，皮皮就安静地被拴在小慧家门口外，那儿有一棵大树，后来农村治理街道，那树被砍伐了，皮皮的窝附近长出了一棵大西红柿，严严实实地挡住了正午炽热的阳光。

深山樵夫

皮皮，可爱极了，瞧，它多么像个温顺的孩子。写的深情，看的感动！

云止于水

深山樵夫 发表于 2018-1-23 19:51
皮皮，可爱极了，瞧，它多么像个温顺的孩子。写的深情，看的感动！

感谢樵夫留评，鼓励。皮皮真的很开爱。狗的世界总是充满了太多的忠诚和温顺。

空谷幽兰

问候云儿，读着皮皮的故事，感觉这只小狗摇着尾巴就来到我们的眼前，文字饱含深情，写得
动情有趣，观察细腻入微。虽好久没有交流，却时常读你的文章，感受亲文字的魅力，山里的冬
天很冷吧？师友一直笔耕不辍，写作状态已入佳境，望多保重身体，遥祝冬安~

云止于水

空谷幽兰 发表于 2018-1-24 20:29
问候云儿，读着皮皮的故事，感觉这只小狗摇着尾巴就来到我们的眼前，文字饱含深情，写得
动情有趣，观察细 ...

早安，感谢幽兰来读鼓励，久违了，一直惦念着您。祝福一切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