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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玉静心明 于 2017-12-7 18:49 编辑
哪得雪里梅花醉
淄川 黄秀美
翻看微信,有一美篇《大雪》,图文并茂且配有轻舒欢快的音乐,手指轻触发给可爱的友友。
一会儿收到回复,说:看见微信,才知今日是大雪节气,陡然勾起儿时回忆。彼时,躺在温暖的被窝里,鹅毛大雪轻柔地飘在窗外,落在那个农家小院和村庄。从鸡鸣声中醒来,睁着眼,却又不起床,耳畔响起刀落砧板之声,哒哒哒,哒哒哒,错落有致。胡萝卜的味道,煮干粉的味道,葱花的味道,花椒面的味道,缭缭绕绕长了腿脚一般,从宽敞的外屋跑到里屋,爬到炕上钻入鼻孔……
听他诉说这一切的时候,我正在和面,淡淡清香丝丝缕缕扑入心怀。这面粉,还是秋后买来的麦子,用水淘去浮麦灰尘,仔细拣择,晾好,又到电磨房磨得的。如此周折,不过是想吃到纯正的粮食,找回一些久远的味道。揉搓按压复按压揉搓,一盆面粉就成了匀净光洁的面团,抚若婴背。抓一把面粉撒在上面,拿塑料袋覆之,又在盆下放一暖水袋,让面饧着。思绪却又回到朋友的话上。
那时,他不过七八岁,怎奈光阴暗换,偷走了那些明亮的日子,翩翩少年像被光阴的魔指轻轻一点,他就成了微屏那边生发感慨的50后。年过半百,我们这代人,谁没有一个值得回味的童年?
记忆刷屏。一夜醒来,房顶上,树木上,柴堆上,鸡舍上,处处梨花开遍。小村安静地卧在雪幕里,玉宇琼楼,像一个童话世界。母亲早已打开院门清扫积雪,扫帚的印痕落入厚厚雪层,露出雪下的泥土,一直延伸到街上。小巷里除了铲雪用具发出的碰撞之声,最暖人的莫过邻舍间熟稔的话语声。大家在街面上说说笑笑,心里装着瑞雪兆丰年的喜悦,好像铁锨下铲的不是雪,而是洋洋洒洒的白面。村间小路,从街巷里拐出来,好像喝了几杯,顺着晨色歪歪斜斜一直走向村外,在田边直直腰,尔后,一头扎进广袤的原野里。
那时姐姐正学女红,白色的的确良紧在绷子上,圆的像一个境子。布上是描好的绣样,姐姐低头纤指飞针,锦线随绣样儿明媚斑斓。富贵牡丹,鸳鸯戏水,彩蝶双飞,那些花鸟虫叶,在姐姐手下渐渐丰美,继而生光多彩。窗外,是飘飞的雪花,屋里一炉炭火正红。母亲把干净的雪装在盆里,倒入锅中。熬一锅玉米面地瓜粥,丝丝清香在屋里弥漫。彼时,还不懂红泥火炉,绿蚁醅酒的清欢滋味,乐呵呵约了玩伴去街上溜滑。
雪道早就被小伙伴打磨的溜平,一个个小人面如红果,在寒风中奔跑。谁的鼻涕要过“黄河”了,用袄袖子一抹了事。那时,经济拮据,农村孩子大都穿布底靴,若是谁家孩子有一双胶底棉鞋,就感觉很烧包很烧包。尤其是打滑,穿上那胶底鞋靴比今天的耐克李宁还要风光。
待至雪霁初晴,积雪消融,即使阳光温厚天依然寒冽。雪水从茅屋上流下,顺着瓦檐落在屋前。天一过晌,雪水就凝成冰柱,一日一日渐消渐长,最长的竟二尺有余,像青面怪兽的獠齿。小孩子够不着,常常拿了竹竿或木棍去打冰凌吃。小手冻得通红,冰凌放在口中一嚼,咯嘣作响,那冰凌的美味好像还在唇边,伸出舌头轻触,像按了返回键,光阴一下子落在这个大雪的早晨。
昨个去湖上散步,鸟雀穿树呼晴,天,更是暖的不像话,哪里有下雪的样子?
抬头看看高悬的太阳,依旧风和日丽。即使如此,心心念念还是期待一场鹅毛大雪。静静的雪天,可约三两好友围炉而坐,烹雪煮茶,吟诗对酒。忽而想起 “年年雪里,常插梅花醉”一句。只是,大雪无雪,哪得梅花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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