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心语留芳 于 2015-1-8 07:52 编辑
本篇为山东省作协、山东宣传部中国梦征文获奖作品，41000字，刊于《时代文学》2014.10期 丁 香 花 开 一
2月14日情人节，徐慧香的工作室里接到门卫的电话，说一个年轻的小伙子给她送来一束鲜花。顿时这工作室里就炸了锅，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开着玩笑、猜测着，都想问问这个看起来本本分分已经四十好几的徐姐是怎么把20多岁的小伙子“勾引”来的。姐妹们一个劲地嚷嚷，徐慧香却依然微笑着、文文静静地坐在那里，只是略微瘦削的脸上泛着红晕，她正忙着填一张报表。方萍夺下笔，拉起徐慧香，推着她赶快去拿鲜花。 徐慧香被方萍推出工作室，迈着均匀的步子、不紧不慢地来到厂门口，果然一个小伙子抱着一束玫瑰正在等她。不过小伙子是快递员，只是个跑腿的，他说花是老公王孟在500里之外的青岛从网上购买的。本来老公说因为业务上的事出去两天就回来，可是5天了还没有回来，徐慧香正要打电话，老公就让人送花来了。虽然闹不清他唱的是哪一出戏，可心里还是美美的。她接过花，脚步轻松地走回工作室，满脸上是藏不住的欢喜。听徐慧香说是老公送的玫瑰，方萍说：我不信，要不你发个信息验证验证。徐慧香就真的给王孟发了信息，王孟很快回到：慧香，我爱你！送束鲜花祝你节日快乐。这些年你辛苦了，为了孩子，为了这个家，你付出了很多，我向你说一声——谢谢！ 看完信息，方萍羡慕地看着徐慧香：她娴静、端庄，身材苗条，五官算不上漂亮却非常耐看，怪不得王孟这样喜欢。可是徐慧香看着手机，脸红了，接着泪也流下来。方萍说：看把你激动的，啥时候我老公也给我送一束鲜花啊？徐慧香不答话，擦擦眼泪去和方萍一起填表。方萍问她为什么哭，徐慧香说：你知道，这两年他老是找着碴和我吵架，现在，他终于说了句让我顺耳的话。方萍哈哈笑道：咱俩换了老公吧，就换一晚上，过完了情人节就各归各。徐慧香也笑了：行行行，不就是一束花吗，把你羡慕的，这神经病送什么花，还不如买只烤兔实用呢。嘴上这样说，可心里还是乐滋滋的，她想，王孟出去好几天很辛苦的，晚上该给他好好做点吃的。 徐慧香身在班上，心早回到家摆了好几个菜，这束玫瑰扰得她上班都不能心宁了。 回家的路上离家不远处就是菜市场，徐慧香先去买了些王孟爱吃的金针菇和大虾。回家就忙起来。按王孟说的时间，晚上7点钟就能到家，可是7点半了还没有回来，眼看着一桌热腾腾的精致的饭菜慢慢地凉下来。徐慧香打了电话，王孟也只是回了信息：车在路上坏了，正在修车，很快就修好，不过今晚上是回不去了，正好到即墨还有点事，那就明天回去，没事，你放心。 徐慧香孤身单影地坐在家里，看着桌上的菜，心里很有些失落。已经不记得从什么时候起两个人开始没有话说了，虽然算不上形同陌路，却也总是觉得话少了很多。有人说小别胜新婚，也许是这束鲜花，不，是因为短信里那几句话，徐慧香突然对王孟有些思念，这是一种很长时间以来没有过的思念。有时候思念也是一种幸福，徐慧香的脸上透着一种淡淡的宁静和满足。 突然，徐慧香接到了王孟父亲的电话，说憋得喘不过气来。她赶紧打的来到父亲的住处，这时在快餐店打工的王孟的五姐也请假回来，两人一起把父亲送到医院。不知为什么这个点医院的人还很多。在门诊挂号时，徐慧香看到对面西药房边有个熟悉的身影，正是王孟！她刚要喊，转眼间就不见了。 徐慧香拿出手机打过去问他在哪，王孟仍然没有接，只发信息说他已经在即墨住下来，放心就是。徐慧香问五姐看到王孟没有，五姐说没有。徐慧香想可能是自己看错了，本想告诉王孟父亲病了，可那样只能让他着急，什么也当不了。于是说：住下了就好，明天回来吧。可是怎么会把老公看错呢？她真的犯疑了。 父亲气管不好，又被痰噎一下，没有大问题，第二天就回家了。折腾了一夜，徐慧香感到很累，就换了班想在家休一天，可表姐打电话要来看她。这是老家八杆子打不着的一个表姐，已经好多年没有来往，因为那天逛超市碰见了，就互相交换了电话号码，这不，没几天表姐就找来了。 表姐在顺丰宾馆干服务员，已经出来半年多。她一进门就诉苦：这坞城哪里都好，就是这雾，又叫什么霾的，让人头昏；还有那公交车，不走直的，老转圈圈。今天我一大早就出来了，花了一块钱坐上车，坐了半天又回来了，只好下车过了马路再坐，你说说。 这是一个说起话来让你插不上嘴的人。她大口喝着徐慧香递过来的茶水，嘴却停不住说话：咱那里空气真好，咱齐河两边都栽上了梨树，到了春天，那梨花浪一跃一跳的，真是好。听说咱这城里人喝得就是咱齐河水库的水。可是再好也是没有钱，这城里有公交车乱人，有大雾迷糊人，可有高楼住，有钱花······ 不觉已经说了两个小时，表姐起身要走，徐慧香就送她到楼下。 正好王孟从车上下来，表姐一见这个穿西装、扎领带、头发整齐油亮的男子就惊奇地问：你怎么来了这里？王孟张着嘴看着她俩还没有缓过神来，表姐又指着徐慧香说：我是来看我表妹的，你是来走什么亲戚？王孟突然堆起一脸笑：啊啊、好，你们忙，我去拿点东西。然后一头扎进车里走了。 徐慧香奇怪地看着表姐：你们认识？表姐说：在我们那里住旅馆的。徐慧香：什么时候住的？表姐：这几天还在住呢！ 表姐走远了，徐慧香还站在那里，她像是吃了迷魂药，脑子一片混沌。小区的路上人来人往，可她似乎谁都看不清，只看到邻居李小二摇摇晃晃地走过来。这个人看起来有点疯傻，可是记性特别好，不管听来的还是从网上看来的段子，都能一字不落地用他的调子唱出来。他正唱着刚看来的一段：天会黑，人会变，三分情，七分骗，路还长，别太狂，以后指不定谁辉煌······ 二 王孟来到玉阳路，他在这里开了一家陶艺店，叫“宇阳陶艺”，原来主要以批发为主，现在因为发货量大大减少，也就把主要精力放在零卖上。这几天店里特别冷清，按说现在还不是完全的淡季，可是店里半天一个人也没有。两个售货员正在闲扯，看到老板进来都礼貌地站起来，满脑子里搜索着通常要回答的问题，可奇怪的是王孟竟然没有问一句。他在店里来回转了几圈，找了一盒漂亮的礼瓷，让店员给包装好就拿走了。王孟不在的日子，虽然店长每天都会把整的大钱一张不少的给他打到卡上，有什么事都及时告诉他，可这也毕竟是近一周没来啊，怎么反而不闻不问了呢？店员小王就说：咱老板对钱都不感兴趣了。 其实王孟可不是对钱不感兴趣的人，他常挂在嘴上的一句话就是：有钱就有了一切。他不爱干体力活但是喜欢动脑子，他说用脑子挣的钱才是真正的钱，他出门时提着公文包，包里有小电脑，有高档的写字笔和精致的小本子，他穿名牌带名表，虽然只读过高中，却努力把自己打造成一个有文化有钱的人。 王孟开车一溜烟似的走了，不知到哪里神窜了半天，回到家时已是晚上。他看了看正在沙发上坐着的徐慧香，徐慧香用疑问的眼神打量着他，没有说话。王孟也坐在沙发上，略微靠近徐慧香说：你表姐跟你说什么你都别信，那都是假的。徐慧香还是不说话，王孟又靠近一点说：我确实是去青岛了，不过早回来了，是为了忽悠客户，你想想咱是陶瓷之乡，人家外地人来了什么信息得不到？所以就领他去青岛了。 那你怎么住到旅馆里了？徐慧香终于说话了。 王孟说：我······我是和客户住在那里的，人家要在咱这里玩几天，我也不能往家里领啊，谁知道他们是些什么人。 徐慧香：那也没必要瞒着我。 王孟：到底里边有什么事你也别问了，过几天我就跟你说，反正你也不懂，问也没用。 两个人正说着，女儿王汝飞回来了，她今年就要高考，刚刚参加了一个学习班，模拟考试成绩很不错，老师说考个一类重点大学没问题。女儿住校，因为学习紧张不常在家，她的到来使王孟和徐慧香都很高兴。徐慧香虽然对王孟的话半信半疑，但也不想再去追问，起身做饭去了。 女儿吃过饭后匆匆去了学校，又剩下王孟和徐慧香在家里。王孟在看电视，把频道反反复复地翻着，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以前在家总是看完新闻再去上网，可是今天连新闻都不看，直接去了电脑间。自从说了那些，他几乎没有再和徐慧香说任何话。王孟还原了冷漠的面孔，那束花和短信带给徐慧香的那点热情就像昙花一现，再也没了踪影。 天不算冷，正是出去散步的好时候，徐慧香顺着沿河路溜达。这几天王孟给了她太多的疑点，说是去青岛，却明明就在坞城，回不来还编理由说在即墨坏车了，其实如果真是为了忽悠客户这点小事，用得着瞒着自己的老婆吗？徐慧香正想着，突然接到了郭振琪老婆李慧珍的电话，问郭振琪是不是和王孟在一起喝酒。徐慧香说没有，王孟在上网呢。李慧珍说：这帮男人就没有几个好东西，不知道又和哪个妖精鬼混去了。这些话提醒了徐慧香，她想，王孟是不是外面有女人，是不是在和女人鬼混？ 如果他外面有女人，那女人又是谁？徐慧香把她所知道的与王孟打交道的所有的女人挨个在脑子里过了一遍，那最可疑的就是那个叫······她忘了叫什么了，反正网名叫“酒花”，李慧珍曾经让她注意这个人，可当时她觉得王孟不会有事，再说她又不认识这个人怎么注意？可是现在······对，何不通过qq先跟她联系一下？可这样一个陌生人怎么联系？她下不了决心。在就要走出沿河路时，徐慧香终于决定假装王孟的朋友试一下：我是王孟的朋友，能加我好友吗？ 当然可以，你是他的朋友，你知道他现在在干什么吗？他在哪里？ 你最近没有和他联系吗? 没有，不是我不联系他，是他抛了我。这人一说话就这样毫无遮拦，倒让徐慧香感到很意外。 那你最近一周没有和王孟在一起吗？徐慧香大着胆子问。 没有，他已经，我们，我不知道，他变心了！ 你知道我是谁吗，你就这样随便告诉我？徐慧香这样说着的时候浑身已经出透了汗，她不知道自己是因为气愤、惊愕还是别的。 我管你是谁，你最好是王孟的老婆。 为什么？ 因为我想见见她。 你说吧，有什么事我会告诉他老婆。 ······ 可是徐慧香一直等着，过了半个小时也没有回话，她不知道这个“酒花”是怎么了，只好留言：我下线了，你抽时间和我联系。 天好像要下雨，河边散步的人少起来，不知谁的手机里放着《被伤过的女人》的歌：午夜里孤独的女人，用烟熏着曾经的伤痕，忘不掉那个负心的人，莫非你从来就没有悔恨······这伤情的歌使徐慧香更加烦乱，她的心里就像无数蚂蚁在钻。回到家时已经9点多，她很想去问问王孟和酒花的事，可是王孟已经熟睡，她在王孟床前站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她打开qq看了看，酒花仍然没有回话。 三 第二天上班，王孟送的那束鲜花已经蔫了，方萍把夹在鲜花里的胸前挂着“勿忘我”小牌子的那只熊宝宝放在了徐慧香的桌上。徐慧香看了看一把拿起小熊扯下牌子扔到垃圾桶里。方萍责怪徐慧香不知道珍惜，看看垃圾桶刚刚换了新的塑料袋，又捡起来放到自己的桌上。徐慧香很不耐烦地冲着方萍说：赶快扔掉，我不愿看见它。 方萍看看徐慧香，心想这样文静内秀的人怎么也变得喜怒无常？前天还高兴得什么似的，过完了情人节就扫兴成这个样子，这一束美丽的鲜花就只能激情两夜？可是方萍没敢开这玩笑，她感到徐慧香真的有心事。 徐慧香正在想的是王孟此时在做什么。她当然不知道王孟正在找沿街房，他要另辟新业，投资开一家酒店。今天王孟转了好几条街道，有的繁华地段的商铺光年租金就50万，他觉得太高，可是偏远地方他又不想租，还真是拿不定注意。他转着转着就来到了“佳人服饰”。“佳人服饰”是他的同学郭振琪和姜明月开的服装店。郭振琪是王孟高中时的同学，现在是坞城区税务局副局长，这家服装店郭振琪是投资者，而姜明月是全权经营者。因此郭振琪有事无事都来坐坐，他不懂得服装经营，但喜欢来这里品茶，喜欢一边品茶，一边看着姜明月合计一摞一摞的单据。 王孟和店员打了招呼，直接上了2楼办公室，郭振琪果然在。郭振琪正很绅士地坐在沙发上，悠哉悠哉地品着只有蒜头大的非常精致的茶盅里的茶。见王孟来，郭振琪招呼他在沙发上坐下。姜明月穿着很薄的肉色裤子，外面套着短裙迈着猫步走来，微微笑着给王孟倒了一杯茶。2月的天还有些凉，王孟睁着大眼睛看了看这个30多岁的美人儿，咬着舌头说：姜少（嫂）真是美丽动（冻）人啊。在他们之间，郭振琪和姜明月的事早已成了公开的秘密，因为郭振琪比王孟大半年，所以王孟称姜明月“姜嫂”。姜明月也不在乎，她虽然比郭振琪小10来岁，但她恨不得立刻就变成王孟法律意义上的嫂子。王孟接过茶品了一口，接着就说了找商铺的事。不过这两人还是没有给王孟一个正主意。忽然姜明月说：为什么不争取李洋洋的意见，我觉得还是看看她什么意思。王孟说：洋洋回家了，下午回来。 因为还要去看房子，王孟下楼走出了“佳人服饰”。店里高档的装修、华贵的服装使王孟好生羡慕。读高中时郭振琪没有王孟学习好，可现在人家有这样一家服装店，有副局长的职位，有在英国留学的儿子，在坞城和杭州都有房子，家里有妻子，外边有美女······王孟想着，心里就有些不平衡，心说：我就不信永远不如你。 班上不是很忙，几乎一上午徐慧香都在胡思乱想。现在午休时间很长，徐慧香找了个借口去了表姐那里。表姐打工的这家宾馆在坞城也算不错的，只是位置偏了点。主管不在，徐慧香就来到了表姐干活的房间。 表姐说马上就干完了，所以和徐慧香打了招呼后还是不停地忙活。她把床单和被罩扔在地上，用枕巾擦完了坐便器的边缘又擦了一下茶杯，然后和被单窝在一起放到了杂物车里。表姐说：他们也是这样干法，一消毒就什么也没有了。徐慧香笑笑说：你们自己用的枕巾肯定不擦坐便器。表姐说：那当然是。 楼下上来一个小女孩，急忙忙地对表姐说：姨，一会儿我对象他老婆来找我，你就告诉她我不在这里。话没有说完她就下楼了。 徐慧香：我对象他老婆，这是什么话？ 表姐哈哈笑：我问过这小姑娘，知道他有老婆为啥还和他好，小姑娘说，老公虽然有老婆，可他对我很好。 听听，现在的年轻人多开通。两人一边往楼梯口走，一边笑。迎面出来一个穿警服的人，表姐偷偷地对徐慧香说：你看着，一会儿就出来一个穿警服的女的，咱们现在的警察兄弟和姐妹们可开放了，查别人是一回事，自己做起来又是另一回事，他俩每个星期都来这里约会两次。果真不多时，表姐使眼色给徐慧香看，一个女警察出来了。 走到一个房间门口时表姐又突然停下小声说：你听听，啥声音。徐慧香当然知道这是啥声音，表姐偷笑说：这恋爱也是体力活。徐慧香羞红了脸，催着表姐快走。表姐却还在说：我来这里可长见识了，原来以为这就是个住宿的地方，谁知竟是个偷情的地方，啥声音都听到过。 徐慧香是想来问有关王孟的事，可是她和表姐不是知己，正愁怎么插嘴，表姐却开口了：来这里偷情的年轻年老的都有，那天在你家楼下碰到的那个姓王的，他领来的那个女的可年轻了，20岁，也许不到。听到这句话，徐慧香胸前像什么东西一下子堵住了，半天喘不过气来。可是表姐没有看到徐慧香脸色的变化，还是一个劲地说：那小女孩，叫什么来，李洋洋！走起路来像鱼摆尾似的，一进宾馆，满楼就变味了。情人节那天晚上，他们不知道去吃的什么，回来给吐得满处都是，他们去医院了，让我好忙活······徐慧香脸上的表情突然凝固，半张的嘴一动不动，她明白，为什么那天晚上在医院看到王孟了。 站在旅馆的窗前，外面的天突然阴起来，2月的风却是那样刺骨，从窗子里钻进来直刺她的心。她觉得有很多泪要流，却流不出；有很多话要说，却张不开嘴。表姐又说了什么，她似乎什么也没有听清。 过了好长时间，徐慧香才缓过神来问：你知道这女的是哪里的吗？表姐说：这我哪知道！ 四 追随了半辈子的，竟是这样一个大骗子！徐慧香终于明白王孟为什么给她送花了，只不过是为了让自己更安心地在外面狂欢！她走出宾馆，天上飘起了雪花，大朵大朵的雪花落在刚刚返青的冬青上，让人感到一阵寒意。坐公交车的人很多，她也要坐车回单位，却不知道为什么坐反了方向，出去一站才发现，只好再换车。就在换车的时候，她又碰上了那个邻居李小二，他不知怎么逛荡到这里来，他伸着手掌拍着雪花，一声高一声低地唱：不舍吃，不舍穿，风风雨雨多艰难，苦和累，说不完，一生坎坷多心酸······徐慧香听着，泪水哗哗地落下来。她万万没有想到她辛苦了半辈子，到头来竟是这样一场骗局。前段时间和方萍说起话来，徐慧香说王孟老是找事和她吵架，方萍就提示她，是不是王孟外边有女人，徐慧香说：不可能，他烦气可能是因为他太累了，怎么会外边有女人呢？可是现在，那个网名叫“酒花”的还没有弄明白，又冒出个李洋洋！这个王孟啊，你到底是个什么人？！ 王孟有五个姐姐，他出生后，爹娘一看是个儿子，怕他不长命，就给他取了“六子”这个乳名，一是排行第六，二是取“留”的意思。父母迷信，怕有儿不担（养不起来），小时候就把他当女孩养，一直到八九岁还穿花褂。但是奇怪的是，王孟长大后并没有让人感到很“娘们气”。读高中时他比徐慧香高一级，学习成绩不错，可是临近高考时却病了，以一分之差落榜，而学习成绩不如他的郭振琪却顺利地考上了专科。他本想复读，可是下一次高考要加英语，那时候在这样偏远的地方，连英语老师都没有，怎么会有英语课呢？比人家少一门课，再复读也没有希望，一个高材生就这样被埋没了。 徐慧香高中毕业后到乡门市部接了父亲的班，成了有正式工作的人。王孟后来就在门市部干临时工，主要是做搬运工作。王孟追徐慧香，大家都知道，可是没有人相信徐慧香能答应他。八十年代的城乡差别很大，在这样的偏远地区有正式工作的女孩很少，有正式工作的男士都在找，徐慧香1米60的个子，模样又好，那时王孟虽然长得白净，穿皮鞋、扎领带，看起来不像个农村人，可是毕竟连城镇户口都不是，你王孟长得再好、再打扮也轮不到你啊。可是谁知道徐慧香怎么就真的答应了他。 徐慧香的父亲知道后坚决不同意。本来那时候已经没有顶替名额，父亲费了好多周折才让徐慧香有了工作，让女儿跳出了农门，结果女儿却又回来了。特别是父亲发现王孟不愿干农活、也不会干农活时，就更不同意他们的婚事。父亲说：慧香你不用愁这里挣钱少，我会找人把你调到城里去。徐慧香知道父亲不仅给她找好了工作，也给她看好了人家。徐慧香不做声，父亲大怒，徐慧香还是不表态，父亲又苦口婆心。徐慧香终于答应父亲与王孟分手。当她告诉王孟要与他分手时，王孟一听，扑通就跪在了徐慧香的面前，他说：慧香，难到你就舍得丢下我吗？男子膝下有黄金，徐慧香的心又软了。 最终父亲还是服从了女儿，当然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王孟答应求他的舅舅把徐慧香调到城里。 王孟的舅舅把徐慧香调到了坞城机器厂，王孟也跟着进了坞城。他们住在厂里分的15平米的房子里，王孟根本不想再去干体力活，他开过理发店，没有挣钱；推销过厨具，也没有挣钱。而徐慧香，她以前没有进过车间，她对嗡嗡响的机器天生有一种恐惧，她在机修车间，头顶上是飞来飞去的航吊，眼前是飞速旋转的钻床，一上班心就收缩成一团。可是这班徐慧香必须咬着牙上，因为一家人还在等着花钱。直到九十年代末，家里还没有一点积蓄。后来王孟学着推销陶瓷，挣了点钱，又开了家陶艺店，就是现在宇阳陶艺，生活才逐渐好起来。他们也从15平米的房子里搬到40平米里，然后又搬到120平米里，那40平米的房子就给父亲住，五姐从老家来打工，正好和父亲住在一起，父亲也有了个照应。可是这些年徐慧香却落下了个腰痛病，不能再长期站立。厂里效益越来越差，本来徐慧香打算辞职和王孟一起开陶艺店，可是王孟说陶艺也不好干，正好配电操作室缺人，这里的工作主要是看看仪表，活不累，虽然挣钱少，也没有什么工作前景，但是可以有时间和精力照顾孩子和老公。于是徐慧香就找关系去了配电室，从此安心上班····· 这么多年，工作和家庭刚刚顺心，王孟却又找事了。徐慧香回到操作室，心里像倒了五味瓶，说不出是什么味道和感觉。她记起父亲曾经说过的一句话：王孟这人有两面性，靠不住。当时徐慧香想，怎么会靠不住呢，他多么爱自己，他都给自己下跪了，还靠不住吗？没想到真的就被父亲说中了。 徐慧香毫无表情地看着窗外，方萍走过来，问她发什么呆，是不是听说厂里要破产。徐慧香不做声，方萍说：咱这些人里边就数你日子好过，厂子一破产，你就和老公一起开陶艺店，多舒服，不像我们还不知道再去受什么洋罪。徐慧香叹口气说：你别说这个好不好，让我清净清净。 五 徐慧香很想问问王孟。可是回到家，王孟仍然不在。徐慧香打电话问他在哪，他说在宇阳陶艺，徐慧香立刻到了陶艺店，王孟根本就没来这里。徐慧香又问他几点回家，王孟说现在正在陶艺店进货，忙完了再说。徐慧香生气地说：我现在就在陶艺店，你在哪里？王孟没有再争辩，只是说：你到底有什么事？徐慧香说：我能有什么事？ 这几天王孟根本没有心思去经营他的陶艺店，他唯一的乐趣就是和他的“小鱼儿”在一起。小鱼儿家不在坞城，她回家了，今天下午回来，王孟早早就去了火车站。他两眼一眨不眨地瞪了好久，他的小鱼儿才摇头摆尾地出了出站口，一看到王孟便大声嚷嚷：我靠！你从哪边窜过来的，怎么这么快就来了？王孟的脸上乐得像盛开的花，两眼放光。他看到她就像看到他鱼缸里养的“三色蝶尾”，那舒服劲儿，真是没法说。 这条小鱼儿就是李洋洋。李洋洋也就二十岁，长长的睫毛下长着两只多情的眼睛，一言一笑之间真是风情万种。只要你是男人，只要那两只黑溜溜的眼睛想看而且看了你一眼，你就会像丢了心肝似的，再也挪不动步子。这也许不是因为你好色，主要是人家李洋洋就有这本事。第一次见到李洋洋是在坞城的一个小公园里，李洋洋正在和她的同学打乒乓球，王孟停下车在这里等人，他站在一边看，李洋洋就像一只彩蝶一样飞来飞去，王孟的心也随着飞起来，他终于忍不住要上阵一试。李洋洋其实早就看见了他，她觉得他一定是个老板，虽然在打乒乓球，却时不时地向他瞟一眼，因此她立刻就让王孟替换了她的同学。虽然王孟动作有点笨，但是两人配合得很默契，就那样嘻嘻哈哈半个下午后，王孟的心就再也没有平静过。 他们开车来到滨河旅馆，远远地离开了徐慧香表姐打工的地方。王孟从车里拿出那盒礼瓷说：在车里放了好几天了，看看喜欢不喜欢。李洋洋高兴地两眼眯成一条线：喜欢！今天晚上李洋洋的一个同学过生日，这是生日礼物。他们在旅馆里待到将近6点钟，王孟接到了徐慧香的电话，没过多长时间，又接到了她的第二次电话。王孟问李洋洋到哪里去参加生日宴，他去送她，李洋洋说不用，王孟就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宾馆，回到了家里。 徐慧香仍然在沙发上坐着，脸色有些沉沉的，一句话也不说。她并不打算与王孟吵架，这人好像从来就不会吵架。她已经做好饭，王孟在客厅转了两圈说：吃什么？ 徐慧香：饭在厨房，你自己端吧。你该告诉我的事，现在该好好说说了。 王孟：我说过到时候会告诉你的。 徐慧香：你别装，你在顺丰宾馆和李洋洋住在一起，我早知道了。还有那个酒花······ 王孟不做声，只是点上一颗烟抽起来，并没有承认错误或好好谈谈的意思。徐慧香突然哭起来：你是骗子，黄鼠狼一样的骗子！徐慧香从来没有骂过他，本来以为说这句话会激怒王孟，不料王孟却依然平静，他不紧不慢地说：我和她们都是闹着玩的，从来没有动过真心。 徐慧香：都到什么地步了，还没有动心！骗谁？可是从内心讲，她还是希望“从来没有动过真心”这话是真的，因为她隐约感到了危机。 徐慧香没有吃饭就睡下了，因为她已经不饿。不知道几点睡着又几点醒来，她忽然想到了那个酒花，不知道她为什么一直没有回话，便打开了qq。不料竟看到了这样一些留言：那天我喝酒了坐在朋友的车上和你聊天，突然出了车祸，我受了点小伤，所以一直没有和你联系。如果你真是王孟的朋友，你能告诉我他老婆的电话吗？我想和她见一面。 有第三者自己找上门去见情人的老婆的吗？徐慧香还真没有听说过，可是现在这人却要见她了。徐慧香不知道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当然不能轻易把电话号码给她，她只是问了一句：你为什么要见她？ 可是一直没有回音，徐慧香看看表，已经凌晨三点。 六 整整一天，方萍不只一次看见徐慧香在那里偷偷地哭，她想问问徐慧香怎么回事，可一直没有机会。直到快下班的时候，工作室人少了，方萍才悄悄地凑到徐慧香跟前。其实徐慧香也早想找方萍排解一下郁闷，于是就把这些天前前后后发生的事一一告诉了她。然后问方萍该不该去见酒花。方萍气愤地说：为啥不去，我和你去，先收拾酒花，回头再收拾王孟。徐慧香内向胆小，而方萍则相对外向大咧。徐慧香知道方萍是在说气话，这些年谁见过她收拾人呢。不过要见酒花，也只有和方萍一起去了，方萍是她的铁姐们，再说方萍又高又胖，从感觉上总能给她壮胆子。于是徐慧香给酒花回了信。酒花约她们到叠阳路的一家茶楼。 徐慧香和方萍来到约定的房间时，一个三十来岁“浓抹重彩”的女人已经坐在那里。她就是酒花。酒花虽然抹了眼影和口红，但脸上依然没有光泽。不过精神头还不错，穿戴也不俗。徐慧香和方萍简单自我介绍后也一起坐下来。酒花拿起茶壶，给自己倒满，她说她爱喝酒，所以取了“酒花”这个网名，然后把茶壶放在桌子上。方萍看了一眼酒花，拿起茶壶先给徐慧香倒满，然后给自己倒满。 酒花翘起二郎腿品了一口茶说：第一次见到王孟是在这里，他长得好看、像个文化人，又是老板，我一眼就看上了他，他也看上了我。我们一起吃饭，逛陶博会，很快就恋起来。可是······酒花叹了口气接着说，现在我叫你们来，也没有别的事，就是王孟，他最近，不知道叫哪个小狐狸精勾引去了，你们得帮帮我，一定要找到她。 帮帮她？徐慧香想，我是谁？她忽然心里生出一股悲凉：我这合法的妻子，竟然这小三也看不到眼里！ 方萍却在偷偷地乐。她说：你说吧，我们怎么帮你？酒花说：你们要给我提供线索，提供王孟和那小妖精的线索，再就是，你们知道郭振琪他老婆的电话吗，我告诉你们，现在郭振琪和姜明月去杭州旅游了，郭振琪这个税务局的副局长根本不是出公差。方萍看看徐慧香，徐慧香吓得一句话都不说，只装着没听见。酒花继续喝茶，喝完了又自己倒满······ 一出来茶楼，方萍就说：这是个什么鸟人!徐慧香叹口气说：我该不该和郭振琪的老婆李慧珍说呢？方萍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还是别说吧。 徐慧香刚刚回到家就接到了妹妹的电话，说母亲病了，很严重，现在正在去坞城医院的路上，让她赶快准备些钱去医院。徐慧香赶快去找钱，可是翻遍了所有可能放钱的地方也没找到，她知道大部分钱王孟都存到宏远服装有限公司去了，因为那里是17%的年息，可是家里的现钱和卡应该有，她急得脸上直冒汗，王孟还没有回家，她赶紧给王孟打电话，王孟说钱他拿来进货了，现在手里根本没有闲钱。徐慧香说：现在急用钱，赶紧拿来。王孟说真的没有，进货的进货，没有进货的都存上长高利息了。没等徐慧香把话说完他就把电话挂了。 没有办法，徐慧香赶紧打电话给方萍，方萍只能凑够两千，徐慧香又找了自己手里所有的钱，一共不足3000元，急忙打的去了医院。母亲是胃出血，医院要求先交部分押金，徐慧香先把钱交上，经过半夜救治，母亲的病总算稳定下来，可是到了早上，妹妹说让她再拿些钱来。她说家里已经没有钱，可是妹妹说：你是不想出吧，你怎么会没有钱。她知道妹妹刚盖了房子，确实没有钱，可是你也不能这样说话啊。可是当着妈的面，她却也一句话没说，她怕妈生气。 早饭后徐慧香去了陶艺店，结果发现陶艺店里最近并没有进多少货，货都是以前的。正好王孟在，她问王孟钱放在那里了，王孟不说话，她再问，王孟却烦了：你妈长病，问我要的什么钱，有本事你自己弄钱去！徐慧香问营业员现在收了多少现钱，营业员却看着王孟的脸一句话也不说。 徐慧香回到家时，王孟已经在家里，王孟的五姐来了。不过两个人的脸色不对，好像在吵架。徐慧香强装了笑脸与五姐说了几句话，原来王孟的事不知怎么就传到五姐耳朵里，五姐非常生气，今天特意来狠狠地骂了他一顿，一阵狂轰乱炸之后五姐就走了。五姐一出门，王孟就吼道：你骂我还不算，你还叫我姐来骂我！他摔了茶几上的杯子，又拿起马扎摔在了徐慧香身上。五姐的到来，没有化解矛盾，反而使徐慧香罪加一等。可是徐慧香怎么也辩解不清，她捂着疼痛难忍的胳膊，鼓足勇气说：咱们离婚！ 王孟拿起马扎又一次打在了徐慧香身上，他说：你敢离婚，好！你脱光了衣服，光身出门！ 徐慧香又捂着另一只胳膊说：我和你上法庭！ 王孟疯了似的吼道：你还敢上法庭，那好，一出法庭我就收拾你！ 徐慧香不知道王孟为什么变成了“野兽”，她流着泪走出家门，只觉得街上一片乱哄哄。去哪里呢？因为单位效益不好，临时放几天假，她不能去班上；去医院，没有弄到钱怎么去医院？妹妹不理解她，营业员也要看着王孟的脸说话，就连酒花这样的小三也不把她放在眼里······她忽然觉得世间之大，却无容她的半足之地。她漫无目的地走进了月亮湖公园，站在湖边，四周悄然无人。她忽然觉得这湖真好，如果纵身一跳，一切苦恼皆无，那该是怎样一种轻松！她忽然想到了女儿和生病的母亲，但是她们似乎对她不重要了，因为此刻，她唯一的愿望就是去天堂。她往前走了几步，到了湖的最边缘，她知道这里是湖的最深处。但是她停住了，她想到了方萍，于是掏出手机，给方萍发了一条信息：方萍，永别了，如果你找不到我，你就来月亮湖的半月桥边找。我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女儿汝飞，拜托你替我多操心。然后关闭了手机。 七 今天是郭振琪和姜明月回来的第二天，大家决定到叠阳大酒店凑一凑。郭振琪是这叠阳大酒店的常客，他和老板是熟悉的哥们，因此王孟就戏称这是郭振琪的“高级食堂”。他们坐下来，第一道菜是茶树菇汤。 郭振琪拿着小汤勺慢慢地品着说：走遍天下就是咱这里的菜好吃，可就是这烂空气太糟。 姜明月妩媚地看着郭振琪：还是南方好哎，以后从海南和青岛各买一套房子，冬天去海南，夏天住青岛，那才叫舒服。 李洋洋拍了一下桌子：对，那样多好，坐着飞机飞来飞去，想到哪就到哪。她张开双臂做出个飞的姿势。 王孟：飞来飞去多累，守住你的一个窝就不错。 姜明月：你想的倒挺好，你想自己有两个窝，而我们只有一个，我们也想有两个呢。 李洋洋：我想有好多个。她接着拿出手机，找了一个段子，大声地读起来：把老公挖个坑埋了，等到秋天长出好多好多个小老公。一个揉肩，一个捶腿，一个做饭，一个哼小曲，一个收拾房子，一个陪我逛街，剩下的全部出去赚钱。哈！哈！哈 ！全体老公集合，向左看齐，向右看齐，向前看。报数，12345······前后左右对齐，稍息！你们的口号是：老婆不败家，挣钱给谁花！鼓掌，解散，给老婆赚钱去！ 读完，大家都哈哈笑，姜明月说：呀，真精彩，从哪里弄的？ 李洋洋：人家发给我的，看看，老公多了真舒服！ 王孟笑道：那到晚上，你可就难受了！ 大家又是一阵狂笑。在这当儿，王孟听到手机响了，等到去接时，却已经响过去，他看了看是方萍打来的，心想她能有什么事呢，有事会再打的，结果连回也没回。 中午方萍正在睡午觉，突然醒来，听到手机信息的提示音，她打开一看竟吓出了一身冷汗！她急忙给徐慧香打电话，手机已经关闭，又给王孟打，没有接。她慌里慌张穿上衣服，飞奔到外边，打的直去月亮湖。当她上气不接下气地来到半月桥时，远远地看到徐慧香正木雕般地站在那里。方萍长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急速跑过去，从后边一把搂住了徐慧香的脖子。比起徐慧香来，方萍又高又大，从后边猛一用劲，徐慧香毫无防备，着实把她吓了一跳。等缓过神来，两人抱在一起呜呜地哭起来。 哭完之后，徐慧香木木地看着方萍，忽然含着泪笑起来。方萍哭着说：你傻了么？徐慧香说：你把衣服穿反了。方萍这才看看自己，因为着急，慌忙摸了件运动装穿上，竟然把里边的一面穿在了外面！她们找了个偏静的地方把衣服反过来。两人坐下，看着徐慧香木呆呆的样子，方萍一直在默默地掉眼泪，她说：你为什么要这样啊？ 徐慧香：什么都不为，我就觉着活着没有意思了。 方萍：你用得着吗，大不了离婚就是了，当年那情景，他是一个农民，你有勇气冲破那么大的阻力和他结婚，你现在就没有勇气和他离婚吗？ 徐慧香叹口气说：离婚就能过好了吗，正是我为他活得太多，现在他这样，我才觉得自己太失败。然后语气很慢地说：我，真的，没有盼头了。 方萍：你千万要想开。 两人坐了一会，方萍把徐慧香送到家里，又劝说了半天，回头去找王孟。这时王孟和李洋洋正开车在叠阳路上，方萍打通了王孟的电话，说必须见他一面，有重要的事需要见面说。王孟想肯定又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有什么好说的，就说自己忙着，没有时间。方萍没有办法，又回到了徐慧香家里。中午的这一幕彻底让方萍害怕了。这些年方萍一直把徐慧香当做自己的亲姐姐，有什么事都喜欢与徐慧香说，虽然徐慧香经常没有主见，但脾气温和、容易相处，两个人又接眼法，两天不见，就像缺少了什么似的。如果真的有什么万一，方萍还真受不了。方萍怕徐慧香自己在家里再做出什么事来，坚决拽着她出门，徐慧香说该去医院了，可是没有钱，怎么办？ 方萍说：好办，咱们去陶艺店，把卖的钱都拿走。 徐慧香：王孟在的话，肯定拿不来。 方萍：咱们过去看看。 她们来到陶艺店，仔细一看才知道积压的货竟是这样多。现在已临近“五一”，应该是旺季，由于这些陶艺大都用于礼品，现在中央反腐倡廉，送礼的少了，再说那些大花瓶什么的，原来王孟总能想办法卖给领导们，陶艺无价，王孟有意抬高价格，买者卖者各有赚头。可是现在廉政，谁还敢随便花钱，谁又敢大胆地吃回扣？国家政策也波及到王孟这类生意人。虽然陶艺类不好卖，可是观赏石和中低档餐具生意要好做得多，可是王孟并没有随行就市，他根本无心去打理这些。 看着这些积压的货物，方萍劝徐慧香说：你别管王孟怎么样，现在急着用钱就贱卖吧。可是一直到很晚才下班，一天的营业额竟不足千元。 王孟这人爱钱，以前他不挣钱或挣钱很少的时候，他也要把大钱拿在手里，而且经常关心油盐酱醋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为此徐慧香曾经说他小气，可那时本来也没有很多钱。现在有钱了，王孟还是把大钱攥在自己手里，因为需要进货和打理生意，徐慧香也不好管得太多，再说她本来就习惯于顺从他。可是现在王孟却说拿不出钱来，就是积压了货物，也不至于这样啊。那钱都去哪里了呢？ 她们拿着卖陶艺的这些钱来到了医院，看到妈妈的身体好一些，徐慧香的心情也好一点了。方萍非要陪徐慧香照顾妈妈，徐慧香坚决不同意，她嘱咐方萍，今上午发生的事谁也不要再说。方萍走了，刚走出医院，却又折回来，她说：把你的手机打开吧，我接到那个酒花的电话了。徐慧香问她说什么了，方萍张的大大的嘴突然停住，立刻改口说：没说什么，真的没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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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1-8 07:42: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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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1-8 09:17:43
，张老师，我觉得男人大部分都是好东西，其中有我老公、儿子、你和我的一些朋友。这个王孟本来也是个好东西，社会大染坊把他变成贪图享受不务正业的坏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