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李玉军 于 2017-5-11 11:13 编辑
冤家背后的故事 临淄 齐汉 前几年，表哥的女儿结婚，表哥通知老李去喝喜酒。老李到场后，头发花白，满脸沟壑的表哥一声长叹之后，恨恨地说：“两害终于除了一害！”老李不解其中滋味，心想：自家的亲闺女怎么成了害了呢？表哥两口子种大棚蔬菜，没白没黑的忙活，挣的是血汗钱，当然就处处节省。莫不是心疼女儿上学花钱？表哥的女儿从小学一路上到研究生毕业，花费肯定不少。但当父母的不就是盼着孩子成龙成凤吗？花了钱心里也该觉得值啊！ 斗转星移，日月变换，几年下去，老李的女儿到了结婚的年龄。把女儿供到大学毕业，又找上称心的工作，老李一直把女儿看成自己的骄傲。当年灰头土脸的高考落榜，是一辈子的遗憾，心里残存的阴影被女儿的出息驱赶得荡然无存，老李把女儿的出息当成自己的成就，站在人前人后不再觉得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老农民多么卑微，有时甚至颇有点自豪，尤其喝上二两小酒，站在村外看远处的蓝天白云，山峦树木，心里常常涌起莫名的知足和快乐。女儿在青岛上大学的四年，老李时不时跑邮局汇款，票据积攒了厚厚的一沓，老李曾经不止一遍的对女儿说：“咱上学一辈子受益，最值，我和你妈供你上了大学，将来结婚就不会再有很多嫁妆，咱都把钱花在学校里了。”那时候女儿也懂事，说：“俺不要嫁妆，供俺上学就很不容易了！” 年过半百的老李夫妻，上有古稀老娘，下有正在读高中的小女儿，也的确拿不出太多的嫁妆。但两口子商量：一定让女儿风风光光地出嫁！当年自己结婚时，两边父母都穷，啥也给不了。老李两口子参加了镇上组织的集体婚礼，三十七元领证结婚，白手起家，深知穷困的滋味，所以决心尽力给女儿一些嫁妆，让她结婚以后过日子有个依靠。 订婚是在二月二那天，男方准备了几桌酒席。老李请了亲戚朋友一起喝喜酒。喜宴上一对新人敬酒，老李夫妻拿出准备好的红包，显然，父母的红包最厚重。晚上，女儿把收到的钱清点，一共六千多元。女儿喜上眉梢，笑成了一朵花。老李两口子说：“人情大于天，这账得慢慢还！”是啊，亲戚朋友家的孩子也都大了，转眼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闺女接的这些钱实际上是自己亲爹亲娘给的。 订婚以后就张罗着结婚。老李的妻子到城里给闺女定做了面料最好的被子和床上用品，用大红的包装袋包好，放上栗子和枣，希望小两口早生贵子。六千多元花出去了，闺女的床上堆了一座小山。 家里的房子年久失修，这么多年把钱都花在学校里了，闺女出嫁时，亲朋好友相聚，不能让人看起来寒酸。老李请人把破旧的木头门窗换成了锃亮的铝合金门窗。又买了外墙乳胶漆，把墙面涂刷一新。屋里的沙发还是老两口结婚时买的，早已坏得不成样子。请人刮瓷安装窗帘之后，又买了一套新沙发。这样，闺女结婚时，亲朋好友们坐起来舒服体面。 从没经历过嫁闺女这件事，老李两口子唯恐出现差错，不断地咨询过来人。老李的侄女刚结婚不久，哥哥嫂子就成了嫁闺女这件事的指导老师。 根据男方送来的帖子，找合适属相的六个同辈人做送客，找八个同辈的小年轻把娘家准备的嫁妆送到男方。找这么多年轻人，而且要忌相反的属相（喜事图个吉利），让老李两口子费尽苦心，从村子南头问到北头，从村子东头问到西头，好在女儿出嫁那天正逢周末，孩子们回家，一番周折之后，凑齐了人数。 结婚的前一天，少不了帮忙的本家及乡亲，总要找厨师准备几桌子菜，老李按厨师的吩咐，赶集上店，采购各种蔬菜和鸡鸭鱼肉。 女儿出嫁的时候，整个家族要吃一顿团圆水饺。李家家族大。老李到冷鲜肉店里买了二十斤五花肉绞成肉馅，又到集市上买了四十斤白藕，三十斤芹菜。 傍晚时分，老李家大红双喜灯笼挂在门前，院子里灯火通明，堂屋里帮忙的乡亲和本家一起喝酒尽兴。老老少少的女人们忙碌起来，剁馅的剁馅，和面的和面，被安排当送客送嫁妆的小年轻们则聚在一起打扑克或者说笑打闹。 和好面，调馅专门找在镇上开水饺店的胖嫂来，她调的馅味道好，人爱吃。四五张矮桌子摆开 ，一大盆馅分成四五小盆，面也分成小块，四五个人围成一桌，擀皮的擀皮，包水饺的包水饺，人们说笑着忙碌着，农家小院一时间成了一个手工水饺作坊。一直忙到晚上十点半，数数盛满水饺的盖垫，居然二十七个。人们陆续散去，老李两口子把各种家什收拾到偏房里，把院子清扫一遍，已经到了深夜十一点半。歪在沙发上只眯一会眼，已经过了十二点。听到家门外有响动，接嫁妆的车队来了，老李起身招呼妻子，一起打电话把送嫁妆的八个小年轻叫来。 院子里热气腾腾的水饺已经端上桌子，来拉嫁妆的司机们，送嫁妆的小年轻们围在桌旁吃起来。都吃饱了，把准备的各种嫁妆搬上车，然后随车一起去男方家。 送走了拉嫁妆的车，终于可以休息两个小时。人多，床让给了看着孙辈结婚的老人，老李躺在沙发上发出了鼾声，像潮起潮落。三点听到了迎亲队伍的锣鼓铿锵，李氏家族的人也聚齐了，赶紧关门。鞭炮划破夜的寂静，礼花开满天空。门外一群年轻人狠狠地撞着铁门吆喝：“开门，开门！”门里的小年轻们则用木棒顶着门喊：“红包，红包！”最终，一个百元红包递进来，门打开，外面的年轻人潮水般涌进来，而铁门早已凹凸有形。 迎亲的人，本家的人，一起吃水饺。几口锅一起煮，液化气炉火苗呼呼舔着锅底，风灶炉里柴火正旺，缕缕炊烟升上天空。 堂屋里新郎新娘在司仪的指引下，给父母奶奶叩首行礼。早准备好的红包拿出来递给女婿，这就是常说的支改口钱。然后新娘回手抓父母早准备的六千六，三把下去，所剩无几。透过透明的蒙头红，可以看到女儿满足的笑容。 看着一对新人上车，六个送客也上车就位，迎亲的车队浩浩荡荡缓缓驶过门口，老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天明后，老李打电话联系举行结婚典礼的酒店司机，说明行车路线。亲朋好友慢慢开始聚集，账房先生不停地记账、收钱。老李和妻子提前驱车到酒店迎客。 老两口站在酒店门口，同事、同学、朋友们陆续到来，笑脸相迎握手寒暄。账房先生们则忙着记账、收钱，分烟分糖。不知是天热还是紧张，老李额头上热汗淋漓，他时不时擦拭一下。 客人到齐了，十一点三十八分，结婚典礼正式开始。司仪的主持声情并茂，掌声一浪高过一浪。老李把女儿的手交到女婿手上，完成了交接。婚礼圆满完成。 客人们陆续离席，老李夫妻又站在酒店门前一一送客。送走最后一位客人之后，到酒店的吧台交上酒席钱，老李的心里也划上了一个句号。 与哥嫂坐在一辆车子上回家，老李说：“我感觉这一天自己长了几岁！”妻子说：“哪是长了几岁，是经历了一个轮回！”哥嫂说：“经历了，才更成熟。” 这一天晚上，老李夫妻心里清空之后，睡得很香，一直睡到第二天天光大亮。 睡醒的老李夫妻心情大好，准备吃早饭。这时电话响了，是女儿发的信息：婚礼上红包接了七千多元，亲朋好友都给这么多，哪有你们这样当父母的，难道不该给几万块钱吗？ 老李看了信息后把手机又递给妻子，老两口一时间就像掉进冰窖里，透心凉，再也没有心思吃饭。 老李夫妻一连二十几天骂女儿是“白眼狼”，不思感恩回报，却一心想着啃老。老两口商量，这件事女儿必须给父母下跪道歉，否则就别再进家门。 终于女儿打电话了，说短信时女婿发的，女婿嫌女儿的嫁妆少，偷用女儿手机以女儿的名义索要钱款。 都说一个女婿半个儿，这半个儿不是儿啊，老李长叹一声，半晌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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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4-24 13:54: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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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4-25 22:04:4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