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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夜
周村、张志成
年三十的晚饭,是和几位同乡吃的,就喝了点酒。酒这玩意儿是好东西,只可惜我天生不能偷着喝,喝上一点儿就脸红,幸好有不少人说:这种人中交。
午夜十二点,我在炼油厂的操作室里正式接班,自己觉得毫无酒意,可那张可恨的脸儿却一点儿也不争气,就被车间主任发现了:“小张,你小子喝酒来,你看你的脸红成啥样子了?”(那时侯的领导,每逢过节必到生产第一线,这是石油工业的老传统)我就笑着回答:“人家都说象我这样的人格外中交呢。”谁知他一拍桌子说:“你中交我可不中交,喝了酒不准上班,向你的二操作交代一下工作,马上下岗!”
虽然挨了训,却也大喜过望;要想回家过年,请假都不行,倒是这点酒救了我,因为初二我休息,到初三才上中班呢。我回宿舍换下工作服,急行十五华里,从辛店火车站坐上了一趟西去的列车。
还是过年坐车好,整个7号车箱只有我和一位姑娘。这是上世纪70年代末的事,火车从辛店到周村要途经东风、金岭、湖田,张店,马尚、涯庄六个站,虽归心似箭,那火车每站都停,真似蜗牛那样慢。
火车刚从涯庄起步,那位姑娘就过来问我,“大哥,这车到了哪里了?”我说一会儿就到周村站了。“离张店还有多远呀?”我一听就急了:“早就超过了两个站了,大妹子,你坐过站了。”她一听就哭了,“大哥,我要去淄博炼油厂找我哥,这可怎么办呀!”
那姑娘是农村人,真是老实得很又可怜得很,我们从周村站下车,她听我的话,随我一路步行8里路往我家走去。(那时侯没有任何出租形式的代步车。)一路上从她的话中才知道;年前继母老跟她父亲打架,眼看着就过不好年,父亲把她送到胶州火车站,让她先去淄博炼油厂她哥那里住几天,省下在家里老碍着继母的眼,就连父亲给他的钱缝在了棉裤腰里都说了出来。
早上五点,各家开始过年了。我们在一片鞭炮声中推开家门:“爹、娘,我来了!”一家人大喜,此时,爹娘、媳妇、弟弟、妹妹都围桌吃着年夜饭。一看到我身边的外乡姑娘就傻眼了。尤其是我媳妇,早已满脸泛红,把筷子一摔,“她是谁?”那姑娘一下跪在地上,哭诉着事情的原由,还没说完,我娘就搂着她哭成一堆。因为我娘也是跟着继母长大的,她们同命相连啊。
早上8点,我把她送到张店火车站,亲自看着她上了通往淄博练油厂的公交车,我这才长出一口气,摇一摇头,“唉 ___你看这年过得好不。”
20170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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