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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老家之70年代生活印象(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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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11-25 12:05:3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一
      我出生于1966年年底,正是文革刚刚开始红卫兵大串联的时候。同许许多多的叫联营、联合、文革的人一样,我也有一个具有时代特色的名字----串联。轰轰烈烈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贯穿了我的整个童年时代,但是,这对于一个农村的小孩子来说并没有多大影响,只是看着墙上的标语刷了又写,写了又刷,不断的变换着,我并不懂这些标语的意思,也不关心这个。我每天就是和小伙伴们满世界的疯玩。村里的角角落落都有我们的身影,什么都是有趣的。
    村里有一条河,是我非常喜欢的。我不知道它的源头在哪里,但我知道它流向哪里。它途中汇集了许多小支流,因而水流丰沛,常年有水。
    清澈的河水一刻不停的在浅浅的河床上流淌。涓涓细流不舍昼夜流向下河水库。下河水库是一个半月形的,水域面积很大,比村子周围其它几个水库都大。我去姥姥家就从下河水库大坝旁边走,每次走到这里,都会在大坝上坐一会。水库的水非常清,大概是水深的缘故吧,看起来有点蓝绿,细碎的波纹一层撵着一层从远处不断地向岸边涌来,发出咣当咣当的响声。水库转角处的小沟里,有成串的蛤蟆,拖儿带女,有背着的抱着的。水里有一嘟噜一嘟噜的蛤蟆卵,象剥了皮的葡萄,晶莹透明,滑的很,我用手捞过,根本就捞不起来。下河水库给我们带来了很多快乐,水库的入口处水草丰美生机盎然,是大孩子们夏天捞鱼摸虾,游泳戏水的好去处,而冬天宽阔的冰面又是滑冰的最好场所
    穿过村子的这条河从上河到下河,长长的河沿上基本上都是石头墙垒起来的菜园。河西沿的菜园子最多,河东沿只是东屋附近有一片菜园子。大家就是用河水浇灌菜园,站在菜园墙下的河边,用桶就可以舀水浇菜了,非常方便。我们家家都有菜园,夏天的茄子,芸豆,土豆辣椒,秋天的白菜萝卜。应季的蔬菜应有尽有。俺家的菜园在上河,爸爸不在家,妈妈一人带着我们兄妹六个,没空也不大会打理菜园,俺家的菜园上就是种白菜和萝卜,还有两畦韭菜。韭菜是爸爸种的,长的特别好,宽宽的叶子,绿油油的,非常嫩。这是俺妈最引以为豪的——她终于也能够送给别人菜了,因为我家平时吃的菜差不多都是云子家送的。妈妈常常问左邻右舍,“吃包子吧,我去割韭菜”。一回割一大筐,分给她们。,有一次,大清早,我妈又去割韭菜,到地里一看,韭菜已经被人偷割的乱七八糟的了,妈妈非常心疼,她不会骂人,只是一遍遍的嘀咕着“阎王不嫌鬼瘦”。
    小河把我们村分割成了三处,上河一二生产队的住处被隔在了河的东边,成了“孤岛”,被大家戏称为“小台湾”。河流到东南面又把七、八生产队的人隔开了,号称“河东沿”。“河东沿”无论是人口还是面积都要比“小台湾”大许多。其它大多数的住户就被挡在了河西边。我家就住在河西边,号称北岭。下暴雨发山水的时候,河边的“小台湾”真是很危险的,河里泥沙俱下,其中夹杂着柴草树枝等杂物,偶尔还能看到时隐时现的大方瓜从上游呼啸而来。要是雨特别大,河水都能漫到一队的牛屋棚。这时候好多胆大的人就在河边捞淤柴,运气好的话,不但能捞到方瓜有时还能捞到西瓜,这要看上游种什么东西了。我在东屋上学的时候,来回都要经过这条河,每次发河水我都很害怕,站在湍急的河水里,脚底的沙子不一会就被掏空了,根本站不住,一下子就能被冲出好远。不过洪水来的快,去得也快,用不了多久就退下去了,河水很快就恢复了之前的温顺。
    这条河是我们村的母亲河,夏天的小河边是最热闹的,大人们在河边洗衣服,洗头,小孩子在河里洗澡、游泳、捞鱼摸虾逮蝌蚪。还有好多大白鹅和鸭子悠然自得的浮在水面上。女人们洗衣服是不需要带搓板的,在河边光滑的石台上揉搓衣服比搓板好一百倍,然后拿呱哒翻来覆去“啪啪”锤几下,抖开放在水里一会就冲干净了。厚重的老粗布被单,棉衣等用手搓起来是很费劲的,所以用呱哒锤几下还是非常省劲的办法,呱哒就是一个一头粗一头细的木棍,是洗衣服必带的工具。洗好的衣服随时凉晒在河边的石砟子上,直到晒干了再来收回家。河里有许多泥鳅,我从来没逮住过一条,它们太狡猾了,明明就在手底下,等你小心翼翼用手去捂的功夫,早没了踪影——钻到沙里了,冒出一股烟似的细沙。几岁的小男孩几乎整个夏天都是泡在河里的,赤裸的小身体晒得和泥鳅一样光滑油黑。
    冬天,河里水就会结冰,天气越来越冷,河里的冰就越来越厚,等到厚到能擎住人时,会有许多大一点的孩子在冰上溜冰,打“蒿老”。“蒿老”就是陀螺,用圆木棍割的,一头是平的,另一头像削铅笔一样削尖了,在尖上装一个钢弹。“蒿老”真是个欠抽的玩意,用小鞭子越抽转的越欢。你不打它,它转一会儿就懒洋洋的歪倒了,所以有些人叫它懒老婆。
    河边的沙滩上有两个小泉子,河这边一个,河那边一个,相隔不到20米。我家吃水就是到这里挑。小泉子很浅,扒拉扒拉河滩上的沙,找几块大石头把周围一垒,,长宽不到一米,深也就半米,挑水时拿水瓢蹲在泉边一瓢一瓢的舀满水桶。就怕下大雨,一发河水,小泉子就无踪影了,被泥沙淤死了,洪水过后,大家再拿个锨找到小泉把里面的淤泥清出来,浑水舀出来,很快小泉就恢复原样了。冬天,小泉子周围会结一层薄冰,清澈的水凝结成的冰也是晶莹剔透的,像玻璃一样,河东沿的同学上学路上有时会从泉边掰下一块冰,用麦秸在中间吹一个小孔,拴上一根细绳,提到学校里来,冰凉冰凉的都不敢用手拿。偶尔提留着绳子仰起头咬一块,含在嘴里,因为太凉,大家都张着嘴发出吸吸溜溜的声音,很有意思。
    河东沿的大井也紧靠河边,大多数的人喜欢去那里挑水。等我能挑动两半桶水的时候,也去井里挑过一次水,水面离井台有两米多高,井台是大石板。我用根绳子拴着铁桶,原以为会很容易提上水来,可是绳子太软,铁桶太轻,无论我怎么甩动绳子,那铁桶就是飘在水面上,怎么也不肯落下水面,进不去水,忙活半天无济于事,最后还是过来挑水的人帮我打上水来。别人用钩担挂着铁桶只需往旁边一摆,铁桶一歪,一沉,水立马灌满了整桶。冬天的时候,井台上常常结满了冰,一层又一层,非常光滑,来挑水的人都得小心翼翼的,大人们也会嘱咐孩子不要到井台边玩耍。
       二
    在东屋上完二年级后,到北岭上三年级,北岭是个大学校,两排青砖青瓦的房子,东面还有一个大操场。学校里有高中、初中、小学。后院里竖着两根高高的杆子,中间一横木,下面挂着一口大钟,我们上课下课都以钟声为令。“铛铛铛铛铛”连续的打钟,是到校钟,提醒你该到学校了,当当、当当、当当是预备钟,就是准备上课了。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是上课钟,就是进教室正式上课了。因为没有表,所以得仔细听好钟声,以免迟到。大约是72年至74年,周围好多外村的学生在这里上高中。那时的高中只有两年。学校搞得很红火,经常组织运动会,歌咏比赛等活动。记得1977年<毛泽东选集第五卷>发行的时候,我们学校举行了盛大的庆祝活动,各年级都排练了文艺节目。姐姐那个年级表演的节目最好,她们每人手里拿着两朵用彩纸条做的花,一边挥动着花,一边喊着口号就上台了:“热、烈、庆祝,毛泽东、选集,第五卷,胜利、发行。”然后开始唱:“东风万里红旗飘,祖国形式无限好,敲锣又打鼓啊,呛呛地呛地地呛、敲锣又打鼓啊,呛呛地呛地地呛。。。。”气氛十分热烈。这些节目都是学校自己编排的,我们学校藏龙卧虎,有懂简谱会唱歌的庆玲老师教唱歌,俊梅老师教表演动作,还有其他老师敲锣打鼓。有好多老师都会拉二胡。一般歌咏比赛的时候,基本就是二胡伴奏。那时高中班里有个女同学叫房子,她的嗓子特别好,歌唱的特有韵味,老师和同学都喜欢听她唱歌,我最喜欢听她唱“唱支山歌给党听”,祥文老师二胡伴奏,配合的简直天衣无缝。尤其是最后那句“夺过鞭子、夺过鞭子、揍敌人”在二胡的伴奏下,一停一顿,斗志昂扬的气势表现的淋漓尽致。女同学的节目大多是表演唱,男同学的节目基本都是三句半。三句半,关键在于那半句, 一两个字的总结,简捷,诙谐,画龙点睛,常常出乎人的意料。高中部经常表演三句半,说半句的那个学生是草甸子村的,叫刘相合,人长得矮胖,感觉他不像学生倒很像个老师。他说话有个特点,就是每说完一句话就飞快的舔一下上嘴唇角,那滑稽的样子平添了许多笑料,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我也很喜欢唱歌,初中,我们一星期有一节音乐课,庆龄老师教我们。他先在黑板上写出简谱,歌词,我们抄写下来。然后他唱一句,我们跟着学一句,最后再连起来唱。有一次,老师教我们的是电影《黑三角》插曲《边疆的泉水》。老师领唱了几遍,觉得教的差不多了,就起头让我们一起唱。结果,我一口气唱完了都半分钟了,同学们还没唱完。唱歌的天赋,我是真没有,对此我很自卑,后来我再也没在人前唱过歌。
                                          三
    大哥1977年高中毕业回村。
    大哥的高中是在对子沟上的。之前村里的高中部已取消了。回到村里的大哥,只有17岁,生产队给他安排了最轻松的工作---放猪。他跟着庆海一块,每天早上挨家挨户把猪从栏里撵出来,赶到河沿大路边上的开放式临时猪圈里,先让猪在这里排泄一空,然后再把猪赶往前一天刚刨完地瓜或者花生的地里,让它们“自食其力”,从地里拱落下的地瓜或是花生。庆海挑着两只粪筐,拿一粪叉,头戴苇笠,身披蓑衣,装备齐全。大哥是用粪叉挑着两只筐,挑着粪筐是随时拾起猪拉下的粪便。不过每天下午回来,大哥的两只筐里装的都是青草。放一天猪,下午回家时,刚到上河,庆海就开始吆喝:“家去猪来,家去猪来”,吃饱了的猪惦着圆滚滚的肚子,一路小跑,就往家里跑去,各找各家,都不用送也不用接,就屁颠屁颠的跑回自己窝里去了。我觉的猪是很聪明的。其实,大哥是不愿放猪的,一到礼拜天,大哥便逼着二哥替他去放猪,二哥也是不愿去的,大哥满院子追着软硬兼施,二哥实在没办法就去替大哥放猪。
    后来,我看电影,看电视,看小说,看到有放马、放羊、放牛的,就是没看到有放猪的。放猪,漫山遍野的赶着一群桀骜不驯的猪,这该是我们村一道独特的风景吧。
    大哥跟着庆海放猪应该是不寂寞的,庆海人很风趣 ,爱开玩笑,会拉呱(讲故事)。庆海的老伴是我妈妈的姑,妈妈说我该喊庆海姑爷爷,我才不喊呢,我虽然只是个小丫,但是,人小辈大,他是应该叫我姑的。他喜欢跟我开玩笑,说我眼白多,黑眼球小,好翻白眼,我就越发的白眼他。我们这些小孩子就喜欢听故事,一有空就缠着他拉呱,他坐在他家门口的大树底下,抽几口旱烟,照鞋底上“梆、梆”磕两下烟袋锅子,清清嗓子,就开始了:“临清有一个王员外,他家有三个女儿。。。。。”。几乎每个故事都是临清的,员外家的。到现在我都感觉临清是个神秘的有故事的地方,临清也是一个出员外的地方。
    庆海是讲民间故事的高手。而京中老师是讲学生们最喜欢的地下党、反特故事的高手。他常讲“一双绣花鞋”、“蓝色档案”等。他是二哥和姐姐的老师,有时,晚上哥哥姐姐和同学们在我家做作业,京中老师也来辅导一下。这时,妈妈就会炒上一笸箩“皮果子”(带皮的花生),泡上一壶茶。待茶过两巡,果子吃完一半,作业写的差不多了。大家就迫不及待的让京中老师讲故事。“这支笔,是个照相机,打开笔帽,对着地图,就全照下来了。。。。他用笔一指,叛徒立刻倒了下去,这支笔其实是一支无声手枪。。。。”。他讲的故事,总是让我紧张不已,仿佛身临其境。因为京中老师是二队的,所以每到秋收放假的时候,二队的学生都愿去生产队里干活,跟着京中老师割地瓜秧子,中间休息的时候就开始讲故事。干着活听着故事,二队的学生是很幸福的,大家都很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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