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世五章（组诗）

一墨

尘世五章

文/一墨

◇棋局
　　
　　 殁于子时。局中人尤在撕扯
　　 夜赋予秘密格外的颜色。
　　 困守天元，大飞
　　 反扑。
　　 数目之失，城池危矣。
　　
　　 （注:天元，大飞，数目皆为围棋术语）

　　 ◇现世
　　
　　 落盘即可定局。开裂的声音
　　 清晰可闻。执黑之手微颤
　　 便有旧的事物挤出来
　　
　　 落子有悔？
　　
　　 罢了。留一副残局
　　 风干为山水画卷上浓墨
　　 重彩的一笔
　　
　　 ◇画卷
　　
　　 白绢已皱，尺素未干
　　 摩画人夤夜端详。楷书中正
　　 总归有几笔锋利
　　
　　 气运于心，暝目开合
　　 行已泯然。一笔新墨勾联，有人和解
　　 有人退场。旁观者失聪
　　
　　 都是笔下的情节
　　 我们早已入瓮
　　
　　 ◇逝者
　　
　　 据说亡者走得不甚安详。我是他的亲人
　　 血缘并不亲厚。哀伤却是锥心
　　 多么虚伪。其实，我说的是她们
　　 ——哭灵的人
　　
　　 而我，倔强地咬紧嘴唇，与他的遗像对视
　　 他却不看我。他看着自己——
　　 灰败、衰老、冰冷
　　 以及闭不上的眼睛。他们瞪着彼此
　　
　　 以后的若干年里
　　 他将永远站成墙上的样子
　　 却再没有人关心，他的笑容是否渗透雨水
　　 如同我的悲悯
　　 也不过在忆起他时，施舍吝啬的几笔
　　
　　 ◇无处告别
　　
　　 话语不幸应验:
　　 曲子不曾奏完，拜帖者已离席
　　 几上，茶水尚温
　　
　　 无妨。于胸襟处再绣一朵水生花
　　 以月光寄养
　　 在你离去的路上
　　 预设一场杳然无期的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