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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东鲁散人 于 2014-12-11 22:44 编辑
一棵小树苗
文/马云超
那年夏天的一天,三千里外的父亲病了,我急得不行,东筹西措,带三岁的儿子去银行汇钱。我骑着自行车,他骑在后座,左转右拐就到了。
银行门口是一片海棠树,眼角余光唰地一亮,我哪有心思欣赏花朵和风扑花瓣呢!儿子翻身下车,奔到海棠树下玩去了,怎么叫他都不应。我冲进银行,填表格,复印证件,业务员说“好了!”,我长松一口气。
儿子蹲在树荫里研究什么呢?我蹑脚过去,说:好了,回家!他不理睬也不吭声,面对一棵三五片叶子的海棠树苗。因为汇钱顺利,我有了耐心。“午饭了,不饿?”他不说话,麻雀一样绕着小树苗蹦跳几步,换个角度继续盯着。我蹲到他身边,目光顺过去:树干纤细,红中泛绿,像蒿草梗茎,几只蚂蚁正在攀爬,爬到顶端叶子上,画个圆圈儿,倒头下来,发布它们的奇遇,接着几只新来的蚂蚁爬上去,这看看那嗅嗅,或者伏在树叶边缘,远眺一阵;或者碰碰头,对望片刻。又是麻利下来,招呼更新一批……
“儿子,蚂蚁换班了,我们回家吃饭!”
“别的小朋友没来,我不走”
“儿子,你看蚂蚁还是看树叶呢?”
“爸爸,红的小叶子,长大咋变绿了?”
“儿子,因为叶绿素多了”
“爸爸,给爷爷叶绿素就好了,对吗?”
“是的,人是会想事儿的植物!”
在儿子要求下,我们俩用木棍儿挖出树苗,根部带一坨泥土。他捧着,一路乐颠颠的,回到家,把小树苗栽在大花盆里。一天天树苗茁壮起来,长出枝条和更多叶子。
第二年夏天,我带儿子坐火车回去看望父亲。儿子抱着小树,一天一夜没合眼。他说小树不能朝下,那样会眩晕。也不能躺着,那样会伸不开胳膊。
到了老家,父亲把小树栽在园子里,悉心浇灌照顾。
今年,儿子上大学了,获得年级最高奖学金。
父亲不但痊愈而且越发硬实了。他说小树长成大树了,枝繁叶茂,结满沉甸甸的果子。他还说,哪还用吃药啊,这棵树就是神医,叶绿素就是仙药了。
电话里父亲笑声酣畅,我眼前一晃,回到了多年前银行门口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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