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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前,我从党委宣传科长被调整到物资供销部门从事党务工作。加入一个新的领域,延续老习惯,我更加注意起周围一人一事尤其是一花一树一草一木的变化。为了进货方便,物资供销部共有三道门可以进入院内,中门重点是发运井下使用的物资材料。这时的我发现,在中门垛子南面的墙角处,有一株几年生的洋槐树,个头已经漫过了墙头。一天经过这儿好几趟,我的年龄在长,洋槐树也在长,暖春炎夏的郁郁葱葱,飒飒秋日的枝繁叶茂,皑皑冬日的青翠欲滴,着实使我精气神爽。仔细观察这树的枝杈,靠墙的部分腻歪着瘦瘦的,而没有贴墙的部分旺盛着招摇着,于是我得出一个结论:背靠院墙的树枝不好好长。
荒郊野岭的树,没有什么依靠和托付,没有长辈的呵护、兄弟姊妹的关照,孤伶伶地一枝独秀。矿区广场范围旮旮旯旯里,有的是几棵连襟,都在不住地远望,寻思着属于自己的世界,各自做着自己的梦想。世间有相当数量的树木,是挨着物件长成的。成片的树林花木,村落里虽零乱却相互照应的各色树木,成排的道路两旁的杨树柳树……都像是一个个一组组的小家庭,有了温暖和怀想,时间一长,也筑起了自己的背景。就像这棵洋槐树,墙,就是它的背景。和人一样,树要是有了背景,也是不可小觑的,能为在无形之中就变大了。靠墙的部分,天天得不到充足的阳光曝晒,即使是雨水雪水也要来得晚一些,可以说日晒不着、风吹不着、雨淋的晚,自得安逸,进取不再。由背景而后衍生的背影,使得它的生活越发仔细起来讲究起来,越发不自觉起来,久而久之,越是没有了奋发进取的勇气,与兄弟姊妹争个高低的境界,只有一点,它坐享其成,优哉游哉,和其它的树枝一块成长着。
背靠墙的树枝有后台似的,也就是人们常说的、而后衍生的靠山,这使得它始终有大墙的浸淫,歪了有墙扶持,风雪有墙扛着,大事有墙顶着,遇事不用操心,慢慢也就习惯了娇生惯养养尊处优,而那些勤勉敬业、好好长的树枝确是遭受了风侵雪袭,饱受了每年修剪截枝的痛苦,尽管好好长的树枝它自己都觉得这些有点不公平。而背靠院墙的树枝认为,这个作为,一点也不值得它怜悯或者是伸手同情。枪打出头鸟,出头的橼子先烂掉,起早的虫儿被鸟吃,天经地义,无可厚非,又有谁叫你处处逞能、自发生长呢。
背靠院墙的树枝,更是从现实中悟到,自己的一切都有指望,所以不努力,所以不用早起晚睡,赶早欣赏雨露,提早伸伸懒腰舒舒筋骨,生存的压力荡然无存,和谐的紧迫感从来于己无关。背靠院墙的树枝,除了应有的雨水,还是多了一份墙上瓦的雨水,它自己倒有点瓦釜雷鸣自以为是了。不经历风雨难得见彩虹,而过多的雨水也是不利于生长的,就像人类的富二代官二代。
一个知名人士说,作为人类,一般的忧虑是,四属于过去,五属于未来,一属于现在。而眼前的洋槐树却一如既往地进行着自己的事业,好好长的树枝从来都不管那些不好好长的树枝究竟是咋想的,有时在心里默默地说,你这个样子,来到世上走这一遭,有啥意义?这时,那些不好好长的树枝却在说,即使不好好长,也不一定没有好成果,终归,咱们是一个整体----洋槐树。
哎,这世道。它们都在哀叹!
作者: 张修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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