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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宋庆法 于 2017-1-15 15:48 编辑
临淄 / 宋庆法
那个成人之美的瘪嘴老槐树,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为了一己私利导演的一出天上人间悲喜剧,人们在津津乐道天仙配的同时,总免不了捎带上剧情中那棵一显即逝的槐荫树。
我居住的小区甬道两旁栽植的也是些国槐树,这些树从春天开始蠢蠢欲动萌芽,每天都变换着舞姿向行人展示它的不同芳容。夏日里,舒展开的片片茂密绿叶,以若等闲的气质抵挡着烈日的烘烤,撑起把把绿伞护佑着过往的行人;冬天里,它们又像是一个个伫立风雪中的哨兵,从不畏惧严冬刺来的凌厉寒剑,日夜值守在各自的岗位上,毫不犹豫地做小区居民的守护神。
对于国槐树,我向来没有多少好感。因为国槐花只是中药有些用处,很少端上百姓的餐桌,不比那洋槐花远远地就能闻见一股清香,盛花期人们采上一把回家,变着花样儿做成盘中佳肴,一家人品评着珠玉般的美食,免不了提起民间里那个关于国槐的俏皮话,叫“二大娘吃槐叶,肿脸找难看”,典故出自何时何地何人,就是用“五个W”也说不清楚;至于他“二大爷吃槐叶肿不肿脸”,传说者从没给过有理有据的解答。
今夏的一天清晨,不知哪位大仙惹得老天爷阴沉着脸,释放出漫天的乌云如海浪般搅滚着,一副要水漫金山的样子,待到卯时官行将交班,等来的却是 “替头媳妇哭亲娘”——干打垒。陡然间盼不来夏雨的我萌生出一个兴致,倒要看看此种情境中屹立于哨位上的国槐树。
我站在等树高的居室里,瞟了一眼窗外绿海中的伞状树冠,叶子间点缀着白里透黄的星星点点,像是串串珍珠链披在美女的发髻间,忽左忽右不停摆的风儿,用特有的口令指挥着树枝摇来晃去,绝美的造型、优雅的舞姿,时装展上的模特儿看到此番情景也自叹弗如。长恨歌里的“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以为是此景只应天上有的超然描述,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这些簇拥在树叶中窃窃私语的小白点,不就是司空见惯的槐花么?从远处看过去,一串串淡黄色的花儿在枝头随风摇曳,映衬在无边的灰暗色天空里,不时乍现的闪电,难道是专为她们拍照的镁光灯?此刻,我的脑海里闪现出一幅绝美的写意冷色画,下意识用手指合成一个取景框的造型,把这幅不朽的大自然画作永远定格,镶嵌进永远的记忆里。
既是从半空中看都妙不可言,想必楼下的槐荫景致也许更为奇特。趿着拖鞋下得楼来,从地面仰看挂在半空中的树冠,微风吹来,身披穿着绿的树枝,使出浑身解数一展它那摇曳之美,又像是在和人们招呼问候般,不时飘下打着旋坠落的花瓣,或落在来来往往行人的发际,或钻进领口不声不响地藏起来;风稍大点,连主干都动容了,树梢更是卯足了劲,像是玩藏掖的抛出绝技,那米黄色的花儿不知从哪儿抖落出来,纷纷扬扬扑往地面,不多时甬道上稀稀落落铺了一层金黄色。此番情景怎的不让人联想到“天女散花”?
几天过后,落到地上干瘪了的花儿紧紧拥抱在一起,扎堆聚会的越积越多。管环卫的大妈们也只是用扫把稍稍从边上往中间拢一拢,并不把它们堆起来,也不弄走,我好生怀疑环卫工们的懒惰。时间久了,甬道上呈现出幅幅巨阵型金色图案。落花不是无情物,在阳光的烘烤下,地上的国槐花渐渐失去了先前的光华,行人踏上去会发出悉悉索索的响声,犹同走在通往凯旋门金色的地毯上,两旁的国槐树恰似列队等待检阅的仪仗兵。其时我才意识到,环卫大妈们并不是懒惰,她们是在向人们展示自然之美!当你尽情地享受这美好光景时,也就明白了环卫工们的良苦用心,她们是在不动声色地刻画世间之美,有意无意中铺就了一条金光大道。
此时醒悟过来的我,想起了王安石的咏菊名句:“西风昨夜过园林,吹落黄花满地金。”便学着苏东坡的韵脚也胡诌了一句:“槐花不比菊花落,说与众人仔细吟”。世上的花儿各种颜色的都有,不同的人喜爱不同颜色的花。毛泽东有“战地黄花分外香”名句,而苏东坡却说“相逢不用忙归去,明日黄花蝶也愁”,到了李清照更是用“人比黄花瘦” 比喻人的憔悴。
我更喜欢这满街的落玉,把整个小区装扮的金碧辉煌,倘这些国槐树经过人工培育,天天玉树琼花该有多好,这只是我一厢情愿的美好愿望,但愿有一天美梦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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