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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日渐消逝的 博山 李常萍
那天早上去散步，家后面的邻居在颜春下面的水库边建了一个生态园，听说四面环水，风光甚美。 去往山坡的路，以前是沙土路，踏上去很沉实的感觉，只是到了阴郁连绵的日子，有些泥泞，鞋子上回沾染上泥土的痕迹。后来，修上了水泥路，一直通往各处山坡。多年前，很多人看上了我们村风景宜人、山清水秀的地理环境，来开发的越来越多。最有名的是山里阿哥的蓝莓基地，如今。蓝莓艺术节已上升到中国山东蓝莓艺术节的称呼。而我并不喜欢，以前很少有车辆来往，而今路上，常常是呼啸而过的轿车，扬起或淡或浓的烟雾，众多游客也不断涌来。很多自然景观也被破坏了。 蓝莓基地，没有建成前，河流清澈，水草丛生，鱼虾多得惊人。几次去捉鱼，那种快乐无以言表。即使河水湍急之时，也可从水草中摸得一扎长的白鲦鱼，看好在水中招摇的水草，虚空着两手，轻轻聚拢于水草下，凭感觉，若是溜滑的，就把手指慢慢收拢，一只凉如玉石，力度巨大的鱼就被捉住了，从水中抬起手，鱼摇着尾巴，溅起水花，晶亮的鱼身，美如艺术品，赶紧把它放到水桶里，接着，几个人围拢来看。 现在，那里成为一大片空地，成为篝火晚会的场所，水流被这一处，那一处人为的建筑所破坏。几次来，都不曾见到鱼虾成群了。那些水草中，浑水摸鱼的往事，再也无法重温。 村中央的小河，也只能看，不靠近了。以前，我常常穿着凉鞋顺着河流行走，夏天，清凉的水浸着脚丫，水底细碎的沙子抚摸着脚掌，两岸是高大的白杨树，洒下一片片绿荫，很是惬意。河里每一粒沙子都是干净的，每一块石头都被流动不息的河水冲刷得清透，偶尔几块生了水草，水草也绿生生的，在水里向下飘摇，让你忍不住想去触摸那柔滑丝绸。最妙的是，走着走着，会有鱼儿钻入你的鞋中，你弯腰，低头，伸手，却又倏然游走了，直起身四处张望，寻觅，寻而不见，不知藏到了何处？ 水中的鱼儿，顺着流水一路向上或向下，摇摆的身体莹莹闪亮。阴天之时，会有鱼漂打起来，水面上，鱼弯身的弧度极美，然后，水面上漾起一圈圈细小的涟漪。夏日，它们会成群结队地游到浅处，你在岸上看到这么一群，暗自欢喜，它们却仿佛有耳，缓缓游入水流深处。下大水的时候，孩子们会到河里洗澡，水漫到膝盖以上，游着游着，就又被冲到下游了。岸上，老远就能听到欢声笑语。河流是安全的，它的每一处，都如村庄一样亲切，不会陷落，没有危险。 在路上，随处可以下到河里，岸是低矮的，一跳，或是踩着一处石头，就到河床之上了。河流两边白杨树，秀颀，枝叶繁盛，树下长满了各种的水草，水红花，红蓼，鸭柘草，菖蒲，青蒿，碧水倒映南岸上的白房子，衬托着绿树和各色花儿，有江南水乡的风韵。有的花，从夏天一直开花到初冬，才渐次完全凋敝。从河这边趟着水，可以走到河那边，有的地方，放几块平滑的大石头，隔着半步之遥，即使穿着布鞋，也可以踩着过河。而今，河两边的白杨树，早就被电锯无情地锯掉，根也被挖掘机挖走 ，美其名曰：**河道。水面低下去，两边的岸垒起有几米高。村口处，设一道很高的水坝，无形之中，泥沙无法顺路流走，淤积下来，河底再也不是沙石洁净，清澈见底了。偶尔下河，踩到的，竟是软软的黑泥，且陷落下去，费好大劲，才从淤泥中拔出脚来，几乎变成黑脚了。从前，声声慢，从前，光着脚，逆流而上，脚上溅起洁白的浪花，走上十几分钟，脚底如同按摩了一般舒泰。而今，村中央的河流，岸边没有了树木，单调无趣极了。从此岸到村南，再也无法涉水而过。 村落，河流，炊烟，牧笛，这些古典的意象，在乡村也日渐消隐。当一个村庄的河流，无法随意亲近，只可远观，恍若丢失了最心爱的物品，怅然万分。邻村，却好得多，水中砌一排小巧玲珑的水泥墩，中间隔着半米宽的距离，人行走水中，看溪水从脚下潺湲而过，衬着两岸婆娑的垂柳，便有了人在画中游的韵味。下面才是一道水坝，高低相宜，下面瀑布轰鸣，飞珠溅玉。一道深潭，水暂作停留，再一路淙淙而下。水边，几块洁净的石头，常常在清晨，便有一个女人在洗衣，两手在石头上搓洗，一溜洁白的泡沫，瞬间冒起，流去，不久，消失无踪。水的自洁能力，令人惊叹，人静下来，反省自己，也可以清洁灵魂吧？ 想起屈子说：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浊我足。这清清溪流，浩荡山河，请对此多一些无为而治吧，让鱼虾再生，乐在其中，这本来就是它们的疆域。让孩子们可以在清浅的水流中，趟过，嬉戏，玩耍，村落中的河流不藏暗礁，没有淤泥，它顺流而下，一碧到底，安若母亲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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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9-2 09:26: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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