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沦（一）

一儿

“你温暖平和的舒适,让我的心沉静到清澈”。
我终于总结出想和你在一起的理由，可是你再也听不到了。

我，男，38岁，未婚，不固定女友多位。在这个二线城市，我过的潇洒而富足。

受父母离异的影响，我从成年开始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不婚主义者。

我第一个喜欢的人，是我初中的英语老师。喜欢她的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她那丰满的胸。每到夏天，我们这群调皮的男孩子，都喜欢装模作样的问英语老师问题,顺便偷瞄一眼，饱一下眼福。她和蔼可亲，有着超出年龄的容貌，就是30岁长的像40岁。尽管如此，她的波涛汹涌，还是成了我们很多男孩子意淫的对象。

到高中后，我真的谈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对象是我们“老班”。

老班是教语文的，北师大刚毕业，比我大6岁。那时候，我突然明白，喜欢就是一种感觉。

“我喜欢你，你的世界与我的是那么的不同，你有万丈光芒让我情不自禁的贪恋与探索，我想离开我的世界，向你的光芒迈进”。这是我纠结了好几个月，写了又改，改了又写，给我“老班”的情书。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回想起来，我能轻松的喊她“老班”。可那时候，光是看她几眼就能让我高兴一上午。幸好一周只有星期二没有她的课。“暗黑周二”总是煎熬着我的内心，于是我找各种理由去她办公室找她一趟。那时每天都是想着她的模样入睡，喜怒哀乐全是因她而起。

在那个多愁善感，情绪无常的青春岁月里，是她用近乎慈母般的宽容和忍耐，给了我无私的爱。以至于在她结婚的时候，我把我的全部存款拿出来给她买了一块浪琴手表。这牌子是我们两个共同喜欢的偶像代言的。

那时候，我刚上研一，新女友也刚出国。如果我像现在一样富有，也许我会给她买套房子或者车，可惜我只是一个穷屌丝，而老班的男人的父亲是掌管财政大权的人。

对天发誓，那时候我们爱的非常纯粹。老班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只用心爱过的女人。现在的大人有点搞笑，总以为在高中阶段，恋爱会影响学习，其实是因为家长和老师没有足够的耐心和方法去引导。我和老班的恋爱非但没有阻碍我的学习，反而让我变得有斗志。因此我超越入学成绩，考进了一所名校，学的是法律专业。

时间能改变一切，我们分开的时候，我这样说：“我在你的世界里不断探索，但是我迷失了自己，所以我想流落在你的记忆里做你最好的回忆”。我就是那么的无情，尽管这段感情的代价是彼此交出了处子之身，但是我一点要负责任的意思都没有，我打算一辈子都不结婚。

大学开始了，现在回想起大学为什么那么多谈恋爱的了。是因为被关了太久的鸟儿终于飞出笼子，并且即使你再想回来，也回不去了。所以，寂寞、空虚的我们，只能以情感发泄。

我也一样，我回归了男人的原始本性，找了一个漂亮、丰满的女孩做朋友。所有小说里、电影里能做到的浪漫--只花时间不花金钱的事情，我们都做过了。

后来，我们还是分开了。

我怀疑她根本也和我一样，是抱着玩世不恭的态度来谈这场恋爱的。不过令我差异的是这场恋爱我们一谈谈了7年。靠，马上就8年抗战胜利了，我们却选择了在世界的不同角落，各自不够安好。

这说明了一个问题，我也是长情的人。

那时，她执意出国深造，我继续攻读研究生，毕业后我们分开。后来在读何老师，（这个全民的老师，这个冰冻了年龄的毛毛虫）的《来的及》中有这样一段话：“我以为远方会因为你想念一个人而变得更近一点，后来我才发现，远方是你越想念，就会变得更远，远方是一个你永远达不到的地方。”

冲动之下，我拨打了遥在美国的她的电话，竟然接通。“你好，再见。”

估计：在，也不见了吧。

这是我记得的唯一一次给她打电话，很多时候觉得她好像并没有离开，只是记忆中的模样清晰又模糊。

“少年情怀最是诗”，只是人生没有重来，过了那个诗一样的年龄，留下了一地有关风花雪月的伤感。

本科毕业后，我顺利通过国家司法考试，研究生期间就开始跟着导师接案子。那时，我就开始有了收入，导师拿九，我们几个平分一，但是我那尚有一点良心的导师，每到年底会另外给我一个红包，因为我给他卖了更多的力。也许真正的原因是终日厮混于众多女人中，我懂得了更多的人情世故和纷乱复杂。

白岩松那哲人的《痛并快乐着》中，说你毕业的时候，你算着要用工资买齐家电需要多少年，可是时间一转，你很快就买上房了。我也一样，房子、车子、票子、女子很快都有了。也许是我骨子里根本就不想结婚，所以无形中，我把很多的精力都放在了工作上。律师这个行业和医生一样，都是越有经验越有市场的。

成为城市的精英并不是我的目标，我的目标是活到尘埃里，最好所有的人都忘记我。

那些我欠别人的，别人欠我的都一笔勾销。

只是欠父母的债，我不知道怎么还。在我的身上还肩负着传宗接代的责任。那时候，我想：要是我是个女孩子该多好，要是我有个哥哥或者弟弟该是多么幸福的事情。

和大学女友分手后，我再也没有固定的追过谁。律所曾经来过很多让人心动的小妹妹，有些实习完就走了，有些留下了。虽然很多时候，也春心荡漾一下，不过我还是紧记老祖宗的话“兔子不吃窝边草”。

记忆中有过这样一个感情插曲，我经常开车想事情，走神，所以开车总是违章。就这样我蓄谋已久的钓到了一个女交警，她是管监控室的，负责人工上传违章。在我和她一夜大战几回合之后，我的车再也没有违章。

后来，我想表示对她的情感上的忏悔。她豪气地说：“没事，只要不告诉她老公和单位就行，我那方面比他老公强很多倍。”她老公是个工程师，整天出差，在外面搞工程监理。靠，这完全违背了我的原则，绝对不搞有夫之妇。不过我也终于明白：有时候，你以为你是在玩弄别人，不小心，你也被别人玩弄了，不光是精神上还有肉体上。

日子一天天过，我消极的以为我的生活可能就这样过下去。

直到我遇见了惠。

惠是一个非常安静的女人，比我小10岁。看起来稳重成熟，检察院工作。一次，因为案件是被告的代理律师而相识。她那时候在公诉科，我一直对检察院的人嗤之以鼻。拿着国家的钱，说些不痛不痒的话。不过那次，我对她确有点刮目相看。

稍微有点年纪的人应该看过《全民目击》，孙红雷、郭富城、余男主演的，剧情紧凑、紧张，环环相扣，结局出人意料。郭富城是我喜欢的男人，现实中这个老男人也和我一样到处留情，就是不负责娶人回家。孙红雷色眯眯的小眼睛抛弃一个老女人，找个小15岁的女人弄回家，也是本事。记得金星同学在《金星秀》上大大吐槽其为负心汉，我认为情感没有对错，故事最终没有上演公主和王子从此过上了幸福的生活，责任是双方的。余男是实力派的，但是我不喜欢她厚厚的嘴唇，虽然性感，可是吃起来应该很不舒服。这一点和很多男人不一样，毕竟舒淇、安吉丽娜朱莉之流的迷惑征服了一批又一批的男人。我喜欢余男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睛和沉着隐忍的性格。

认识惠以后，那段时间我神奇的总是代理一些与检察院打交道的案件。

一来二去就相识了。

经历是我们爱恨的最初的和永远的源泉。我和惠就是这样，见到的第一眼，我就知道我们必定要发生很多纠缠不清的故事。

那年我34岁，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周围聚集着一帮或真心或假意的女人，我不在乎，因为我也未曾想交给谁我的真心。可是惠完全没有要走进我的意思。无论那天我刻意打扮用了不同牌子的香水，还是我衣着随意故意蓄了点胡须而彰显我的男人味。无论我口若悬河还是出其不意。她总是依着她的节奏，不紧不慢不慌不忙，在她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内心的波动。

她激发了我的战斗欲望。

我好像发现了另外一个美丽的世界，有一种自然，单纯，没有激撞，没有波浪的世界。

用了很多刻意的方法都没追到，我的心反而因此沦陷进去。

静下心来一想，还是顺其自然吧。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偶尔约着一起吃个饭看个电影。

那天下了很大的雪，我走到她单位的楼下，微信告诉她，我在等她。过了大约半个多小时，她出来了。她说“走走吧”。我记得很清楚那天很冷，她穿了一件白色的长款羽绒服，搭了一个红色的围巾，寒风料峭中，她显得孤单无助。不知怎么的，我突然不想说话，雪一直下，我们一路走，走到了这所城市的大学前面的路上，她突然说：“我们相爱吧”。

这是个匪夷所思的时刻！一切好像都静止了，除了心跳。

我的头发已经全部湿透，但是当时没有什么感觉。兴奋还是失落？心底里，好像士兵一下子没有了斗志，我下意识牵起她的手，开始往回走。我一下子就想到了彭于晏和章子怡主演的电影《奔爱》。

那天晚上，我们在路上走了将近3个小时的路，我们彼此都没有觉得累。

我们好像没有目的，没有方向，却走向了一个叫“家”的地方。

回到我的住处，我才开始觉得冷。让她去洗了个热水澡，慌乱中，我煮了方便面，我们慢慢地吃完，静静地看着对方，仿佛这是我们彼此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

也许是太累了，我们静静地相拥着，直到天蒙蒙亮，才完成了我们肉与灵魂的结合。

开始相爱，才发现我们一点都没有我想象中热烈。除非我约她，她不会到我的住处，坚持不拿我房子的钥匙。我们去看电影，去逛书店，去喝咖啡吃甜品，一起旅行一起欢笑流泪。

惠，不喜欢文艺片，不喜欢爱情片，她喜欢推理片、惊悚片。她喜欢读书，不喜欢言情小说或者文艺散文，她喜欢的是弗吉尼亚伍尔夫的理论，看不出她是女权主义者。她言语不多，永远是微笑着。我们鲜少吵架，令我意外的是：吵架她会先道歉。

我越来越喜欢她，甚至比爱自己都爱她。我想保护她，想粘着她。很多时候，我都想打破我的不婚主义念头，想每天回家都能看到她。她的睡意惺忪，她的慵懒恣意，我都喜欢。

在这个时间段，我一个别的女人也没有。工作之外所有的时间，我都用来陪她。有时候，我们只是静静在家，默默地干着彼此喜欢的事情，我健身她看书，我玩游戏她睡觉。     这种生活其实也不赖。

转眼，我们在一起2年多了。我想求婚，钻戒我都买了。但是那天下班，我却鬼使神差的答应了同事一起去喝酒。后来就完全断片。

醒来的时候，我躺在自己的床上，头脑还是发涨。惠，还在我身边，嘘寒问暖。那一刻，我真的想有个家。

清醒了以后，惠，平静的提出了分手。

我从她坚毅的眼神中，读懂了一件事情“谢谢你的爱”。我也不能骗自己，我还是没有想好要结婚。

和惠分手后，我很长时间都没有从情感里走出来。

半年后，惠结婚了。

她给我发了一条微信：“从今天起，你要去做一个不动声色的人，不准偷偷想念，不准回头看，去过你想要的生活，你要明白不是所有相爱的鱼都会生活在同一片海里。”

瞬间泪流满面……

“那时，我希望能朝朝暮暮，你无时不在”

“那时，我希望你永永远远长驻久在”

这条短信被我存在手机里，倔强地自尊，还有无力挽回的现实让我没有办法用这条短信去剥夺她的幸福，她是个理智而清晰的人。

记得有个传说：流过的泪水都会变成童话。你我在童话的两端，只要能飞过沧海，便能达到童话里的幸福彼岸。而今生，我站在寂寞的左岸，你矗立海角天边。掌心拂过流年，天涯路远，隔断了我们的丝丝情缘。

我说不出为什么我一直就那样颓废着，渐渐地我终于明白“人不管多大，本性都是一个初生的孩子，他的力量，就是生长的力量”。

日子继续，不过我好像失去了爱的能力。同时失去的还有表达的欲望。也许现在的我，正在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低入尘埃，谁也看不见。

可是那地狱又天堂般可怕的记忆，就这样盘踞在我的心上萦回不已……

我想着这可能是上天对我多情的惩罚。

有一天，我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对方大约沉默了10秒钟，我正打算挂掉电话。

“我回来了”

是她。

那个让我马上就要抗战胜利的女孩，不，女人回来了。

她回来了，

毫无征兆的回来了，

她一定会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