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麦子

花开花谢

青　麦　子

临淄　　孙志平

　　又是一季麦子黄。三麦不如一秋长，三秋不如一麦忙。没有任何现代化的机器，从碾场到弯腰割麦，从小车推运到碌碡脱粒，从晾晒、扬场到归仓，一切全靠双手，麦收时节该有多忙啊？每一个老人的回味里，每一个农村出来的中年人的记忆里，对于麦收的忙碌都该有浓墨重彩的一笔。
　　麦收季节，除了记忆里的忙，还有青麦子的香。其实吃青麦不必等到麦熟。雪白细小的麦花谢后不久，麦穗开始灌浆，这个时候来一场及时的雨，不多久麦穗就沉甸甸的。蓝天上细白松软的云朵轻轻飘过，蓝天下的孩子穿行在大片大片绿色麦田间，周身都泛着青草的气息。顺手牵一穗麦子，掐断茎干，将麦穗放在手心里，两手捂紧了，忍着麦芒扎手的疼，慢慢搓，慢慢搓，轻轻吹去麦糠后，碧绿柔软的麦仁留在手心里，似一粒粒晶莹的碎玉。轻轻闭上眼睛，一粒一粒放进嘴里，细细嚼，细细嚼，那无的比清香仿佛将天地间所有的绿色都融进自己的口腔，继而弥漫到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里。
　　有时候也将成把的青麦子带回家蒸了吃，可我更喜欢烤了吃。红色的火焰跳起来，青青的麦穗上添了一缕柴草的烟火香。小手搓得黑乎乎的，以至于连嘴巴也黑了，却依旧乐此不彼。
　　现代农业一色都是机器，不必说城里人，就是村里人也不会没事穿过大片麦田，躺在雪白的荠菜花边上，含一棵青麦子，仰望蓝天上悠然而过的云彩了，当然也没有人会将青麦子带回家，就着柴火烤了吃。倒是街上偶有卖成把的煮熟的青麦的，办公室里就曾有过一把，也不知道谁带过去的。不过煮熟的青麦颜色都泛着黄，拿一个麦穗，用手搓开，湿乎乎的，远没有记忆里的清香。我知道，不是麦子的味道变了，而是吃麦子的人变了。很多东西但凡入了心，会深深地留在记忆里，再后面的经历不过是一缕过路的风，清凉过后，很快就散了。
　　端午放假，回家帮忙晒麦子，没想到麦子已经入库，所有的活儿都已经干完。更没想到的是，婆婆拿出一大包青麦子让我们尝鲜，绿微微的，搓得干干净净，几乎不带一点皮糠。一粒一粒的绿色上，微微有锅上炒过的淡痕。抓一把，轻轻放进嘴里，味道弥漫开去，有一些记忆里的滋味。只是青麦子好吃却难搓，这样一大包是怎么搓出来的？婆婆笑，一丝得意：“把青麦子割回来后攒成把，在搓板上搓成粒儿。这时候的粒不是还带着糠吗？原先我会再使劲搓，那样很容易把粒搓烂了，糠也不容易掉。即使将糠去得差不多了，锅里一蒸，原本青青的麦子也变黄了。那天突然想起你姥姥教过的一个办法，将带着糠的青麦子放到锅里炒，待炒到七八分熟，锅里的麦子比较热的时候，洒金半碗凉水，热胀冷缩的原理，噗噜一下，麦子上的糠就飞了，只留下一锅子的绿。”婆婆笑得开心，而我只有赞叹与感激。眼前掠过七十多岁的老人为了给不肖的儿女留一把青麦子，蹒跚在地头灶边的情景。
　　老人家忙碌一辈子，肚子里装着多少生活的智慧我永远不知道，如同她心里满满的爱，永远也难以数得清楚。

作者简介：

孙志平，临淄齐都花园小学教师，市作协成员。生性淡然，喜欢与孩子在一起，做安宁纯净的人；繁忙之中喜欢阅读，于喧嚣的世事中寻一片宁静纯美的天空；喜欢写随笔，提倡文为情生，于生活的罅隙里沉静地堆砌，让心灵与文字一起绽放。

高山流云

请麦子，用双麦穗上搓，放进嘴里咀嚼，别有一番美味。

花开花谢

高山流云 发表于 2016-6-18 21:19
请麦子，用双麦穗上搓，放进嘴里咀嚼，别有一番美味。

谢谢流云，问候早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