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的枣树

睦众

      怀念祖母，是从院子里的枣树开始的…
      树干上错综复杂的脉络，像极了祖母脸上的皱纹，但祖母并不悲伤，祖母的额头一眼望去是平坦明亮的，阳光喜欢在那里安营扎寨，那令人感到温暖和愉快的微笑常常使她的皱纹看起来像是在翩翩起舞。
      秋日的黄昏，祖母拿着长长的竹杆，在树下打枣儿给我吃。熟透了的枣儿挂满枝头，诱惑着我们的味蕾。祖母敲下枣儿，我拿着篮子紧盯着枣儿落下，急忙跑过去用篮 子接住。然后交给祖母。通常是祖母洗了又洗，拣了又拣，直到枣上的尘土和被虫咬过的枣全部被剔除后。祖母才把枣儿给我们吃。
      绵软的枣儿充满香气，童年就这样香香地度过了。
      怀念祖母，是从院子里的枣树开始的。
      枣树枝干粗壮，饱经风霜，一道道深深的裂痕，告诉我过去的那些苍桑岁月，大风曾经吹断它的枝干，当所有人都说它活不久时，它却又冒出了新芽。
      这 让我想起了祖母。外高祖父去世后，祖母并没有在人前显得十分悲伤。一如往常，天边露出第一道白光，就随祖父上山侍弄土地；中午下山归来，还会为我捎回一两 只蚂蚱。这么多年，我没有见过祖母掉过一滴眼泪，但我知道，她的心就像是蓄了雨的云，轻轻地挤一下，就会泪雨滂沱，只是别人无法看见。祖母的泪水只居住在 她自己的云里。
      怀念祖母，是从院子里的枣树开始的。
      祖母的离世摔碎了全家人的心。那一年，枣树结满了亮晶晶的枣，我站在院子里，望着那根长长的竹杆，满树的枣没有人去打，一直等到一场冬雪，枣儿才悄悄地落到地上。
      望着院子里的那棵枣树，它竟与祖母的身影渐渐重合。
      我的祖母，一棵慈爱的枣树，一棵坚韧的枣树。

                    张店 朱凯元

高山流云

将散文浓缩成诗，会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