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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李玉军 于 2016-4-15 18:25 编辑
杨柳依依情未了
临淄/李玉军
古齐大地，淄水岸边，有一个美丽的村庄。村庄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杨柳寨。杨柳寨杨柳两姓人家世代居住繁衍。杨华和柳云就是一起在这个村庄长大的。
杨华和柳云从小就是在一起玩耍的小伙伴，他们一块爬树采摘榆钱槐花，一块挎篮子挖野菜打猪草，一块下河摸鱼捉虾，一块疯跑，一块从小学一直上到镇上的高中，最后一块回到杨柳村。从天真无邪的过家家，到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再到彼此相爱，他们一路走来，走得甜甜蜜蜜，走得风情万种，走得如胶似漆。
柳云是家中的独生女，父亲早逝，与母亲相依为命，母亲见她和杨华像一对鸳鸯一样般配，看在眼里，喜在心上。农村有句老话：好大闺女不出村。柳云娘更愿意女儿留在村里，自己老了也有个照应。
那边杨华的家里是另一种情况，父母先后生养了五个女儿，杨华是唯一的儿子。杨华的父母重男轻女的思想特别严重，杨华一直被宠爱有加。杨华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后，父母托媒人给杨华说过几个姑娘，但杨华心里有柳云，一直没答应。父母知道儿子的心事，但看到柳云孤儿寡母，以后会拖累儿子，不看好这门亲事。杨华非柳云不娶，父母只得让步，无奈托了媒人到柳家提亲。订婚，结婚自然是水到渠成的事。
婚后的杨华和柳云不怕苦和累，一起发家致富。他们先是到博山学会了造花盆。从博山雇车拉来红土，手工造出花盆的泥胚，然后烧制成花盆。柳云和杨华把花盆装上地排车，一起拉到临淄的各个集市上去卖。汗水挥洒在创业的路上，两个人的心也紧紧地贴在一起。
春去春又来，柳云先后生下两个女儿。杨华和柳云看着一对聪明可爱的女儿，感到欣慰。
这时，柳云的母亲因心脏病撒手人寰，柳云披麻戴孝哭天抢地捶胸顿足，其状令人动容。处理完了母亲的丧事，柳云憔悴了许多，心里空荡荡的。
杨华的父母早就嫌弃柳云生了两个女儿。碍于柳云母亲老邻居的面子，一直只在私下里比鸡骂狗指桑骂槐。柳云母亲驾鹤西归后，柳云娘家没人了。杨华的父母肆无忌惮地挑事，逼柳云离婚，他们好给儿子另娶媳妇，再生个大胖孙子，延续杨家香火。平时，杨华耳朵里生了老茧的两句话就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杨华有时也反驳几句，但终归是自己的父母，他也无可奈何，只能叹气。
柳云也没有想到，杨华的父母会如此不通情理。实在听不下去了就躲开。但她的躲避与忍让被公婆认为是软弱可欺，他们更加变本加厉。终于，他们召集了几个女儿，趁杨华不在家，逼柳云与杨华离婚，柳云不从，他们就用麻袋把柳云装起来乱打乱踢。伤痕累累的柳云嚎啕大哭，哭声惊动了四邻。但没有人站出来为柳云说话，他们认为，清官难断家务事，更何况，杨华的父母本就不是善茬，敬而远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杨华回家后，看到心爱的人遍体鳞伤，心如刀绞，但他又不想彻底与父母决裂。两个人彻夜未眠，最后商定先去离婚，让柳云过一段平静的日子。柳云身上的伤愈后，杨华和她到镇上办了离婚手续。那是一个深秋的日子，分手时令人心寒。“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多情自古伤离别，两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被分开了。
柳云只身一人回到娘家的老屋，痛定思痛之后，她决定离开这个生活了三十多年的村庄，去外面闯一闯，也好在漂泊的路上把不堪回首的往事忘却。
柳云回头望一望一双女儿，真不忍心离开她们。但自己很无助很无奈，嘴唇咬得要出血，跺跺脚，走出了杨柳寨。
柳云进城后，先是给人家打工，手里有了积蓄以后，租房开了一家服装店，生意还算可以。她时时不忘一双女儿，不断托人给两个女儿往家捎去时尚的衣服。
两年之后，杨华在父母的逼迫之下，另娶了一个离婚的女人。这个女人给杨家生了一个孙子。杨华的父母喜上眉梢，大摆宴席。杨华的父亲给孙子起了个响亮的名字：胜利。他认为他彻底胜利了，他有了孙子，杨家香火又接续上了。
杨华为了一家老小过上富裕的日子，三十几岁了又学了驾照，开大货车。没白没黑的熬，人到中年的他已经谢了顶，脸上的皱纹也如雨后的沟壑一般，静下来的时候，他会想起柳云，那个可怜的女人，至今还孤身一人，在城里打拼。他想去看看她，但又怕父母和现在的妻子知道了无法交代。他在纠结中自责，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他自己感到窝囊。每每喝上点酒，他就掩面痛哭，有时怕影响别人的兴致，他会自己躲到无人之处痛快淋漓地哭上一场。
柳云连续一段时间日渐消瘦，脸色也越来越难看，才四十几岁，眼角的鱼尾纹已经清晰可见。忙起来的时候，心情还好点，一静下来，一种莫名的清冷和愁苦就悄悄袭上心头。她想两个女儿，她牵挂那个让她幸福过让她刻骨铭心一辈子的男人。
四十五岁以后，身体已进入多事之秋。柳云实在撑不住的时候，去了医院。医生让她做了各种检查之后，说：“你的家属呢？你的病需要住院治疗！”柳云预感到自己的病情严重，对医生说：“医生，我就一个人，你把病情告诉我吧，我能扛得住！”“你已经是肝癌晚期！你要挺住！”医生缓缓地说。
柳云还是被医生的话惊懵了，她没有想到，命运之神会这样跟自己过不去。自己的生命会在四十五岁画上一个句号。她对这个让她心寒的世界还有几分留恋，她还割舍不下一双女儿。
柳云第二天住进了医院，但医院已经没有回天之力，只能在她临终之前尽可能减轻她的痛苦。柳云病危的消息很快传到杨柳寨，传到杨华的耳朵里。杨华心里有一种负罪感，他再也不怕什么，他要在她生命的最后一程去给她一些温暖与呵护。杨华打电话告诉了上大学的大女儿和上高中的小女儿，让她们来见一见生养她们的母亲。
当杨华和一双女儿出现在柳云病床前的时候，柳云脸上出现了久违的笑容。她的声音很微弱，“杨华，生不能好好在一起，我走了以后，把骨灰埋进杨柳寨杨家的墓地，我在那边等着你。”两个孩子跪倒在母亲床前，泪水横流。
两个月以后，柳云永远闭上了眼睛。杨华把她火化后寄存在殡仪馆里。毕竟，现在把柳云的骨灰埋进杨家墓地，父母和妻子绝对不会同意。
处理完柳云的后事以后，杨华又出发了。他的心里牵挂的那个女人已经到了另一个世界，他现在要好好工作好好挣钱把两个女儿供养成人，他也更懂得珍惜每一个眼前人。
但上苍的安排有时让人琢磨不透。三个月以后，杨华开着满载钢管的大货车在一家饭店门前停下，同车的司机进了饭店先点菜，杨华检查车况，发现固定钢管的游丝绳有点松，他准备紧一下，没想到游丝绳断了，一下子飞到天上，触到了高压线，杨华没来得及躲闪，已经触电身亡。
杨华死后，埋进了淄河岸边的杨柳寨墓地。
两年后，杨华的妻子改嫁远走他乡，杨华年迈的父母无力抚养孙子，任凭儿媳带着自己的亲孙子走了。这个杨家的后人到异地之后，不知会又成为谁的儿子，又去为谁家续香火。
清明前，杨华和柳云的一双女儿把柳云的骨灰也埋进了杨柳寨墓地，一对相爱的人在另一个世界团聚。墓地在淄河岸边，多年的垂柳秀发飘飘，焚烧的纸钱像黑蝴蝶一样飞上遥远的天空。
十里玫瑰谷，千亩桃花园里，两个自由的灵魂在翩翩起舞，林间花丛里有他们说不完的情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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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4-15 15:1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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