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祭

香茗

    花祭

临淄/李秀芹

            又是一年春芽萌动，又是一季花红柳绿。每个花开花飞的季节总会情不自禁想起那个已经香消玉殒的花季少女。
    莲，我曾经的初中同学，瘦削清秀、敏感细腻。因为上学路经她的村子，便常常约了同行，渐渐成了朋友。莲的家境不错，又是家里的老小，父母宠着、哥哥姐姐护着，虽然也是农民的孩子，但一点不像我们吃苦耐劳，在田间、学校两头奔忙，她似温室里的小花朵开在温暖的阳光里，浸染在受宠的小天地里。
    那时的中考，要层层选拔。先在自己的乡镇海选，选上的参加县里的复选，复选出一部分成绩好的进县高中，剩下的再选出一些参加中专的考试。那时的中专是农村孩子走出家门的香饽饽，因为中专毕业后国家包分配，比上高中的孩子提前三年捧上“金饭碗”，再者，读三年高中如果考不上大学，就得回家种地白白浪费三年的时光，所以很多学习很好的孩子在复选时故意做错题就为考上中专早日走出贫困的农村。
    莲学习不好不坏。她的姐姐、姐夫在县城很有能力，所以莲没参加海选直接参加了复选考试，可莲的表现差强人意，既没录到高中也没有拿到中专考试的资格。一个月后，莲又破格和我们一起参加了最后的中专考试，还是名落孙山。那年的八月，得知我们几个被各省不同专业的学校录取时，莲的情绪一落千丈。
    那时的通讯很不发达，一切联系以书信为主，到校安顿好后我和莲开始书信往来。信中我告诉她学校的趣事、结交的新朋友、不同于北方的气候、植被和美食，而莲的信里却常常充满了惆怅、哀怨和烦闷。中考失利，莲不想再读书，姐姐在县城给她找了一份轻松的临时工作，但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复杂的人际关系让还未出茅庐的莲备受煎熬，加上姐姐曾经给她争取的两次中考机会她都失利，让她有了深深的自卑感，本就敏感细腻、不善言辞的莲总是感觉同事对她蔑视和嘲讽，这让她几近崩溃，虽然每次在信中我都极尽安慰，但效果甚微。没多久，姐姐给她辞了工作让父母接她回家修养，本就是娇宠她的，回到家父母更是不让她染指任何活计，任由她在家闲适。莲之后的信里字里行间平和了很多，虽然也有对自己未来的迷茫，但少了很多阴霾。
    我中专毕业那年，莲在信里说姐姐在县城给她找了个大她几岁的男朋友，是县歌舞团的歌唱演员，小伙子很帅。莲隔三差五到姐姐家住几天，常常和那个小伙约会。少女情窦初开，开心的享受着恋爱的甜美。那时的我也正恣意挥霍着自己的校园生活，一副生机勃勃的样子，尽可能茂盛自己的青葱岁月。所以当莲在信中说她不想活了时我并未放在心上，自以为是的以为她在“为赋新词强说愁”。因为她不想活的理由是和帅小伙在一起时，他常常要拥吻她。我知道农村的风俗是男女授受不亲，但他们在县城啊，那时在城市里年轻人都已在自由恋爱，有这些爱的举动也不为过。但她固执的认为，帅小伙觉得她是一个随便的人才有这些举动，是对她的亵渎。几次三番，她渐渐感觉到帅小伙对她的冷淡。那时我正着手忙碌毕业论文也认为她只是发泄一下情绪而已便没有回信。眨眼间，依依告别校园拿着单位派遣证踏进家门时才惊觉已是三四个月没有莲的消息。从父母口中得知莲在两个月前真的去了，喝农药自杀。然后我整个人都不好了，痛心疾首没及时回信开导她，但一切都已经晚了。
    二十几年的时间了，每到这个季节我总会想起瘦削清秀、敏感细腻的莲，这么久过去，那份愧疚一直都在，太多的如果，也只是如果了，因为已经无可挽回。无论她的家人再怎么撕心裂肺、我们再怎么惋惜，关于她的一切都已经结束。
    遥寄相思情，春花不解意。那纷纷扬扬随风起舞的花瓣、悠然飘落在泥土上的一地落红是否就是祭奠花树的精灵，也在怜惜的祭奠着墓里那个花样的人儿。

麦子

花落人去，美好的生命就这样香消玉损了，令人叹惜。

香茗

麦子 发表于 2016-4-13 10:23
花落人去，美好的生命就这样香消玉损了，令人叹惜。

生命的脆弱让人无可奈何，内心的强大才是真正的强大。向麦子老师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