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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东鲁散人 于 2014-11-22 18:42 编辑
N帘幽梦
/东鲁散人
我戏问一帘幽梦女士：为何幽梦一帘而不是半帘或N帘呢？是一帘厚厚的还是薄薄的幽梦呢？你开心地说：半帘遮不住，N帘没有光，不薄不厚刚刚好。古今涉梦话题多若牛毛细雨，我仍然认为每个梦都有其独到不平常处。就说夜晚吧，现在月光与古代月光决然不同了，据说空气灰霾稠密已经失去了穿透力，薄薄一层窗帘就能完全遮蔽。又据说人类活动使臭氧层遭到破坏，月光长驱直入，薄薄一层窗帘断阻不住了，要在窗帘内外另加一层。两种说法都在说明一帘幽梦不适宜当代。这种说法不知你是否接受。如果你认可，现在就拿个板凳，站上去，取下，修改一下窗帘。至于厚薄自己理解即可。
李清照说过：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夏天，这样景致浪漫而美好，就是逢着了雨天，潮湿如一阕忧伤的慢词窗外飘曳着，美好而浪漫。如果兵荒马乱的年代就另当别论了。
古代窗帘用绢竹材质比较流行。它们横向编排，一卷而起就像地平线沙沙升起。那种白绢，定然像湖面一朵白莲花升起。这时睫毛扑动，误以为是几只水鸟在上下翻飞。
又想起李煜的句子：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帘外望不尽密密斜斜的雨丝，覆盖了江南江北，故国啊故国，你会为我辗转失眠吗？这是李清照窗前那些雨丝重现吗？这是他们同一场凄凉的雨丝吗？两位词人卷起的窗帘该是隐约朦胧的，不薄不厚，愁肠委曲如一册诗歌的那种窗帘，即使没有雨在窗外悲欢着，即使做窗帘伫立的窗子也是一种幸运呢！
我还得问你，“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这样雨天可经历过？这时燕子可曾注意窗内恍惚凄迷的身影？可注意折戟沉沙一般那人眼底的变化？雨丝无止境地坠落，风片臣服于时间了。窗里人神情黯然，松手放下窗帘，转身，一声唏嘘伴随窗帘滑落。唉，这是自言自语也是自问自答，就像青草装扮了凄凉的天涯。你说“这诗句少女时代在纸上土上水上反复写过。”
一帘幽梦女士，你现在搬来板凳了，或者改日搬来板凳更换窗帘。这都是我的一帘想象。想象可厚可薄，七十二变不为多，所以是极具生命力。我最感慨秘境中，窗帘一丝一缕暗换成幽梦的细节，这真是匪夷所思、淋漓尽致，令人沉迷不想丝毫抵抗。让幽梦继续下去，潺潺如流水，秩秩如流云吧。只是莫放走流年，我们给幽梦以充足的草秣饮料。这流年，既可以使幽梦有根蒂，也使幽梦有结果。
请问一帘幽梦女士：昨夜一帘幽梦，今夜还是一帘幽梦，所得是两帘幽梦吗？以此推之，会有好多幽梦用去好多窗帘。都是满满的，荡漾着斒斓的时光。为何我们对昨夜幽梦不依不饶，而对往日幽梦淡然以对呢，甚至遗忘不再提起，这是记忆选择还是过渡？
你说，反正就一帘幽梦，每天也没觉得占地方，心里忽而满满忽而空空。睡眠忽而甜美忽而凄凉，或觉或睡，即使大梦三天醒来，仍然是小令一样的窗帘和慢词一样的窗外。你还说，古人是不是这样，把一帘子幽梦做得有模有样，醒来，倒在一个容器里，翌日继续做，醒来继续倒在这个容器里。这是可大可小比七十二变还厉害的容器，总是装不满。是的，就像二十六史，我们能上溯到某个日子，翻看，俯身，默认。自己的影子加入其中，参与了情节更改了曲调，但各自不同，质地有别的因果终于不可更动。
这种容器就是一部潜意识的个人历史。是黄金矿下任何一种矿藏，是山川下任何土石结构。是多种可能的蹊径，你只能被一种蹊径选中。它求你帮做一件事，这件事不会劳累，不会另你烦难。你要敛袖坐下，抱一团提花或印花斜纹或平纹布料，给它缝上吊环儿，缀上花边儿，两侧再缀上可爱的流苏，流苏上面有钩或带子，用以拢起窗帘。这样你就完成了盛装幽梦的一幕窗帘。
当你就枕躺下，梦蹑着猫儿的软足来了，在你脑海里采集瞬息万变的波浪，在你心灵里采撷绚烂的色彩，低头认真编制梦。这梦恰好细细的，柔柔的，正好装满你刚才缝制并悬起的窗帘，像湖水恰好在它的堤坝内扑腾，像沧海恰好在陆地间摇晃。
一帘幽梦女士，我提个小小建议：每早醒来，俯仰屈伸，把一帘幽梦拂扫下来，装进那个神秘的容器。这样窗帘可反复使用，而不至幽梦流进房间其它物什。避免流进电器造成短路，避免流进家具，造成开裂。费时不多，还是一套锻炼想象的早操。
我惊讶梦和诗如此相似，甚至难分彼此。诗和梦，谁是谁的影子，谁是谁的光源，它们经常变换身份。说梦就是说诗，做梦就是做诗，所以，一帘幽梦就是一帘好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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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11-21 23:0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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