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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玉静心明 于 2017-3-10 12:59 编辑
.春来杏花香如故
淄川 黄秀美
每次回娘家经过老宅总忘不了看一眼母亲窗前的那株杏树。杏树清隽勤勉,在深冬就耐着严寒悄悄孕育花蕾。我每次都倍感欣慰地祈盼花开,盼着渐渐暖起来的日子。
母亲已近九十岁,近年来举手投足间诸多不便,身边时时需要儿女的照顾,去年冬天她常唠叨:“......活到这个年纪什么事都经历过,该享的福也都享了,不能再拖累你们,该‘走’了......”母亲说到“走”的那份平静就像在说一件和她无关的事。看着羸弱的母亲,我一再平复心底要涌出的泪水,耐心宽慰她;“......娘,等杏花开了,天暖了您就会好起来的......".随着年龄的增长我越来越深切地感觉到子女之孝敬不应该仅仅是生活上的照料,也应该适时地给予她一些贴心的情感关照与心灵慰藉与陪伴......
天暖起来了,和婉的春风把细腻的心思托与杏花。杏花灵慧解春语,花香淡然悠远,美而不艳宁静内敛。即使开到荼蘼也还是温然莹然娟然安然。像一位灵魂有香优雅从容的女子,在岁月的流光中坦然沉静地面对风雨沧桑......
那 天又去母亲那边,望着院中的一树杏花大姐对我说;“......多好看的花儿,可惜已经开始凋谢了......”说着便把一捧素洁的落英递与我。看到那些莹莹润润的花儿,嗅着那样淡雅宁静的幽香,我心里不免生出怜香惜玉的伤怀。那天,因为伤花的共鸣我和大姐聊了很多。年过花甲的大姐经历过很多世事浮沉,姐夫故去的早,她一个人拉扯两个未成年的孩子也不易.......她谈到乡间一些人情物事的悲喜与无奈,谈到岁月不饶人的艰辛与儿孙绕膝的乐趣,略读一点诗书的姐姐甚至还谈到黛玉葬花的凄美,她依稀还记得有关葬花的小词;"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游丝软系飘香榭,落絮轻沾扑绣帘......”
黛玉葬的是否是杏花我未及考证,只是那样的诗词让人生出“林花谢了春红 ,更匆匆”的悲情。望着窗外簌簌飘落的杏花大姐不无感慨:“......要是那些花儿永远开在枝头该有多好啊!.....”
看到头发花白的姐姐我心里漫过一丝酸楚,仿佛才几天的功夫,我们姊妹几个
次第走出父母的怀抱,走出多年一起长大的老屋,在人生的历程中各自都有了自己的家庭与生活,而父母也渐渐老了.......难怪大姐有惜花的伤感,那天,我拉着姐姐的手,在杏花树下给她拍了几张照片......
回到屋里,我把一朵娇软的杏花戴在母亲如雪的发间,用手机拍了照片让她看,大姐的心情也从伤感里走出来,一边照顾母亲吃饭一边半是喜欢半是责备地向母亲数落着我的孩子气。我自顾娇嗔地享受这恬然与欢愉的时光,年过不惑的我忽然心生感念“.....姐姐,你看我们和母亲像不像花序不同的三朵花?.....”
其实对于花的爱怜与惋惜本不应像黛玉似的凄绝。杏花疏影桃初红,柳絮飞时小杏青。杏花落了还有果实,生命的历程如同花序有着繁衍生息传承延续的使命,古往今来连绵不绝生生不息......
夜里守在母亲的床前,透过窗户看见月光下娟然如羽的花影不由轻叹:杏花是静美如初沉香静谧的岁月之花,是温柔细致的母亲花,更是娴雅纯静灵魂有香的女人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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