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春衣【三八妇女节征文】

刘继智

一件春衣
                                       刘继智

那天上午，天阴沉沉的，这初春的天气，说来也怪，一会儿冷，一会儿热，就像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真是让人琢磨不透。
第一节恰逢有我的课。唉！最近一阶段，每到上课的时候，我总是有气无力的，迈出的步子总好像异常艰难，现在的学生娃越来越难得管理，能把一堂课平平安安地上下去，那就很不错了，于是心里念叨着：菩萨保佑，千万别出啥乱子，于是尽量克制自己，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慢慢地向教室走去......
     一进教室，竟然发现教室里异常安静，我好一阵欣喜，精神也陡然增添了几倍，于是马上走上讲台，迅速在讲桌摆好教案，拿起书，捏了根粉笔，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教室内突然爆出一阵笑声，那安宁的气氛一下子被打乱了。
我正疑惑时，突然发现许多学生的脸都朝向门口处，于是，我也不由自主地把视线转向门口。
     门口，站着一位三十多岁的妇女，她的头发蓬松得厉害，身上脏兮兮的，那衣服恐怕十多天没有洗过，油渍仍然清晰可见，那张脸不但缺少粉饰，我还怀疑她早上根本就没有洗过脸，那双眼睛红红的，眼珠突出，目光呆滞，傻傻的朝教室里望着。
    我疑惑地盯了她一眼，她仍然傍依在教室门口，手里拿着一件洗得干干净净的春衣，眼睛直盯着教室的某个位置，丝毫没有离去的意思。
我有些恼怒了，本来预计好好的一堂课，好不容易找回来的感觉，突然就让这个不速之客给搅糊了，正想走过去赶她走，这时，听见班上有位学生突然说：“她是我们班上刘泉的母亲，是个神经病......”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控制住自己先前有些失礼的情绪，马上停下了脚步，只是微微地笑了笑，转过身来，静静地走到刘泉面前，喊起刘泉，让他出去问问自己的母亲，到底是来干什么。
刘泉很不情愿地离开了座位，万般无奈地走了出去，他在教室门口外小声和母亲说了几句，接着又转身喊报告进来，慢慢地坐下。
我又开始讲起课来，可这次，却没有一点滔滔不绝地感觉。
我转身一看：发现那女人仍然站在离门口不远的地方，呆呆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手里紧紧地捏着那件洗得挺干净的春衣。仍然丝毫没有马上离开的意思，她那呆滞的目光仍紧紧地盯着刘泉坐着的那个位子。
我摇了摇头，万般无奈看了她一眼，想走出去劝走她，但这个念头只一闪，又马上改变了主意，再一次走到刘泉的面前，看了刘泉一眼，小声地问他：“你妈来找你有么事，她这样站在外面也不是办法，你问清楚了没有？”
刘泉阴沉着脸，好像有些生气地说：“没得么事，她硬要我多添一件衣服，我穿得已经够多的了，不冷，她硬要我添上......”
我无言，真的无言，看看刘泉忧郁而无奈的神情，我只好把目光又转向门外，看见刘泉的母亲仍站在那里，目光呆呆地望着刘泉，一动也不动，看她那样子，是不可能马上离开的。
我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赶她走吧，当着这么多学生的面，有失做老师的形象和尊严；不赶她走吧，她这样老呆在教室门口，影响了学生听课不说，也大大减弱了我讲课的兴趣。
几乎是突然之间，一个念头在我脑中一闪，我马上放下教科书，走下讲台，走到刘泉的面前，小声地对他说：“你妈是怕你冻着，你又不愿意穿，这样僵持着也不是办法，这样吧，你到外面去把你妈妈手中的衣服接过来，当着她的面穿上，等她走了之后，你再脱下来不就得了！”
刘泉这孩子很懂事，马上点了点头，迅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快步走到他妈妈的身边，从他妈妈的手中接过衣服，并当着他妈妈的面把那件衣服穿在身上。
刘泉穿衣服的时候，我看见他的妈妈沉郁的脸上立刻洋溢出喜悦的笑容，她一边帮刘泉扣扣子，一边歪着头，很欣赏地看着刘泉，仍然是一边点头，一边傻傻地微笑着，直到刘泉把衣服完全穿好，她又前后扯了扯，看了看，直到觉得满意的时候，她的脸上露出一丝灿然的笑容，然后她深情地看了看刘泉一眼，这才依依不舍地、一步一回头地离开了教室门口......
等刘泉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来之后，我如释重负，又重新走上讲台，摆好教案，拿起书，准备再一次滔滔不绝地讲解起来，可不知为什么，我依然还是一点滔滔不绝的感觉都没有，脑子里乱糟糟的，刘泉母亲的形象在我的脑中总是抹也抹不去......

【432824湖北省大悟县黄站镇中学刘继智，中学高级教师，邮箱：2579753811@qq.com手机：1373341489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