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佚事》之杨梦衮

辽阔之海

云止于水 发表于 2017-10-26 15:34
多谢海一路来的鼓励和支持，温暖在心。

很喜欢的散文随笔，文字很力道的，色彩斑斓。感谢来敦促，我也是很多时候忙乱懒惰的

辽阔之海

橄榄枝 发表于 2017-10-29 07:06
云儿，海是大姐，你们都是大才，切磋下，有好处的。

丽红，我这就像无头苍蝇，乱飞乱撞

辽阔之海

五

安顿下接生婆，长佑飞也似回家奔。走到大寺边，他恍惚了一下，好似有东西在他眼前一晃，就不见了。他立住，看了一眼大寺，也没啥啊。他又抬脚走，斜了一眼，又看见一团紫莹莹的东西。他又立住，那团东西就停在了大寺边上的短墙下。他走过去，蹲下来，看不出是啥东西，水灵灵、粉嫩嫩，晶莹亮。

长佑喊了一声：娘！

长佑娘，正在饭屋里，锅里添了水，放进去七个土鸡蛋，点着火，在烧火墩上坐下来。气还没喘匀，似乎听见长佑一声娘，又仔细听。长佑又喊了一声娘。她忽的一下站起来，心一下提到嗓子眼，慌忙跑出来，跑进长佑屋。一眼看见兰儿蛋白的脸，睡着，慌忙退出来，又听见长佑一声娘，她转回身来，长佑两步并作一步迎过来：“娘，娘，你看看，你看看。”长佑娘看见了儿子，悬着的心落了地。“这孩子，张慌个啥？”长佑不答声，拉着娘出门，走进大寺短墙根。

长佑娘一眼看见了矮墙根的东西，冷了一下。慌忙扯起衣襟，一下罩起来。“长佑，长佑，这是蘑菇吧？”长佑也拿不准，娘俩对看了一眼，长佑娘说：“去拿铲子来！”长佑拿来把是木头的半长铁铲子，长佑娘扶着，长佑轻轻铲出来，带着些许湿土。长佑挖完，又跑到大寺的另一边，同样有一朵，喊了娘过来看，长佑娘又过来，说：“雨天出蘑菇。”也刨出来，兜了大满怀，抱回家，找了一块干净的灰布罩在篮子里。

天明了，长佑，长佑娘服侍兰儿吃饭，七个鸡蛋一副药，兰儿每个鸡蛋吃一点，长佑娘又煮面条打发长佑吃，兰儿老爹家报喜去。兰儿不吃的，让长佑吃，长佑不好意思再让娘吃，自己却又吃不踏实。吃饱了，恋恋不舍兰儿，又看一眼黑魆魆的不大好看的儿子，出了门，跑了，那才是“青青草色送马蹄。”雨水里满坡的青草都长疯了。

云止于水

辽阔之海 发表于 2017-10-30 15:15
很喜欢的散文随笔，文字很力道的，色彩斑斓。感谢来敦促，我也是很多时候忙乱懒惰的

海的鼓励对我来说，温暖如春。喜欢您，辽阔如海，大气磅礴。

辽阔之海

六，

杨老爹得了信，喜上眉梢。蒸几笼喜馍馍，又让兰儿娘做了小孩子衣服被褥，外带三个沙土叉裤。小孩子要穿沙土，沙土叉裤不容易做。胸和肩是竖着的布做成无袖背心装，下边兜腚和裹腿的布是用一块方布折对角，再把角去掉茬口和裤腰对齐，部要老粗布，厚实，细沙土漏不出来。细沙土要用筛面的箩子过，放炒瓢里在火上温，温到不凉也不热，太热了，孩子遇热喜撒尿，热气就会把孩子屁股嘘嘘红了。不做过这个的，还真不知道难。新生孩子皮肤太嫩了。

杨老爹和老伴准备着，八日儿就去长佑家给外孙按耳朵。

兰儿生产，大喜事。娘俩把准备好的新麦磨得面拿出来，衡量了又衡量，一半拿出来兰儿坐月子。一半给孩子过三日、八日，十二日。第三日，长佑娘，早早合了面，醒着，近中午就铺下大面板，擀面汤。平日里偶吃一次烫面，长佑娘切地细细的，做熟了柔软细腻，喝在嘴里溜滑绵甜。这一次不同，切得面一尺多半长，面宽足寸。东临西舍都有份，这个忙了长佑，拿了传盘放上一大海碗面，两个手擎挨家送。碗虽大，但也不是最大的。都知道，徐家寨有着更大碗。

接生婆那里更要送，还要主些红鸡蛋。如外长佑娘又把嫁来娘家陪送的一块缎面子，用面纸裹了，放在长佑的传盘上。长佑看了一眼，不舍。娘示意他快去。

该答谢的，都答谢，该送礼的，都送礼。接生婆有，自然也少不了当初的媒婆子。

    七，
……

有人找黑华子，说到这里他急急走了。再一次来，给薄荷带了一本正版的《中国诗史》，冯沅君，陆侃如编篡。这本是，纵从诗歌的起源到诗经、楚辞，到中代诗史、近代诗史，近代诗史一直到南北宋。横从每个时期每个朝代的总论到名家名篇，很全面，很详细，大略脉络很清晰。这本书，很难驾驭，薄荷几乎是啃下来的。他再来，一进门就问薄荷，这本书怎么样，薄荷答他还能怎么样，挺好，就是读起来有点难，不好下咽。

他说最好下咽是汤面。

薄荷埋怨他，长佑的宽心面才好吃。黑华子低下头埋怨说：我又没吃到。“没吃到，讲讲也知味。”黑华子瘪着嘴，斜眼看着窗外不说话。貌似想说，又不知道说啥的样子，很无奈。

薄荷不再惹他，低头做自己的事。气氛一下凝住了。

薄荷有些耐不住，却也不知道说什么。黑华子也有自己的苦恼。血栓后，行动大不如以前了。他媳妇也是一个愚人，饭也做不好。两个人的日子也是一个人过，但他是达观之人。

正是中午，店里只剩下薄荷和他。给他递一支烟，他美起来。

忙完了手中的活计，薄荷也抬起头来歇口气。顺口问他：“这个孩子叫啥子？”他知道薄荷问谁，并不接茬。还是接着说长佑孩子过三日。

（待续……）

辽阔之海

云止于水 发表于 2017-10-30 15:19
海的鼓励对我来说，温暖如春。喜欢您，辽阔如海，大气磅礴。

也是你们的鼓励才给我很多动力的。亦舒的书我还真读的不很多呢，空了也找来读读。

云止于水

高山流云 发表于 2017-10-25 19:58
辽阔之海老师的小说已经出版发行了，热烈祝贺！

我都想复制一份老看呢，很耐读的文字，故事有内涵。期待能够拥有一册啊

辽阔之海

云止于水 发表于 2017-10-30 15:23
我都想复制一份老看呢，很耐读的文字，故事有内涵。期待能够拥有一册啊

谢谢云儿厚爱，见着了一定赠送的。小说集没出，郑老师说地那个是我刚出了一本散文集呢。

辽阔之海

八
那个三日儿，街里街坊都满意。转眼八日儿，长佑早早出村去接杨老爹和老伴。不到中午，就到了，一家人寒暄过后，去了兰儿房里，杨老爹看一眼外孙子，眉梢抖了一下，随即退出来，长佑也跟出来。长佑娘在天井里摘菜，洗菜，东一句西一句说拉着家常。长佑娘喊长佑，拿篮子来把菜根菜叶子收了去，扔到猪圈里。长佑在饭屋一边的偏房里挎出篮子，才想起篮子里还有东西，顺手揪下蓝布没低头，顺手一拧篮子，让杨老爹看。长佑想扔掉篮子里的东西，不想瞒着老丈人。

    杨老爹斜眼一瞥，打了一愣，没说出话。长佑几乎没停，提着篮子向院子东南角的猪圈走。长佑家在小巷口，门楼朝西。一座四小间的土墙北屋，饭房是西屋，东屋也不叫屋，是个敞篷子，放些杂乱农具，贴着敞篷子就是猪圈。篷子和猪圈向西两米处有一株香椿树，一株老榆树，杨老爹正坐在老榆树下的花荫里。

长佑向猪圈走。杨老爹呼一下站起来，扯住长佑的汗衫子，急切说：“你等等！’长佑被扯了一个趔趄，他狐疑杨老爹，哪来那么大劲儿。杨老爹伸手抓住篮子系，抢到怀里，端着篮子转身就向屋里走。长佑狐疑，挠着头皮，也跟进去。长佑娘不知道长佑怎么了杨老爹，以为长佑做错了事，莫非得罪了杨老爹，她正在饭屋门口淘洗菜，慌乱扔进盆子里，也跟了进去。
   
杨老爹端着篮子，很郑重得放在堂屋里正对门的方桌上。方桌后是长条几，条几上，一面简易的木架梳妆镜，梳妆镜一边一个浅蓝花的花瓶。这都是长佑娘陪嫁的东西，平日里长佑也不大理会。方桌两边长条几前边是两把罗圈椅子。长佑娘，让亲家坐椅子，杨老爹不动，愣怔怔不错眼珠儿盯着桌子上的篮子，哽着嗓子说：灵芝啊！这是灵芝。站在一左一右的长佑和长佑娘惊呆了。

    杨老爹泣了声道：“这是天降祥瑞啊！”说毕，撒了手，退后两步，向前一步跪下来。长佑愣了一愣，很茫然，没反应过来啥情况，顺势也跟着跪了，剩下呆了的长佑娘，看着跪在地上的一老一少，兀自哭了，仿佛长佑爹来到眼前。

兰儿娘在兰儿屋里，服侍女儿，这儿摸摸，那儿扯扯，又看外孙，又放下，给孩子摆出来她做的衣服和叉裤让女儿看，兰儿白白的脸上渗着细汗。看着女儿有些疲累，也出来院子里。满院没见着一个人，模糊听见堂屋里有动静，也走过来。没进门，就看见一家人恓惶着，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走到屋门口，也看见了方桌正中的篮子里紫莹莹一片，竟是傻呆着，不动。

旋即，杨老爹爬起来，竟有些手舞足蹈，走出来，只嚷嚷着：“灵芝，灵芝啊！”

杨老爹为外孙来按耳朵，担子里还有在家包好的水饺子。长佑娘洗好的菜，竟也不知道怎么烧了。一家人手脚无措，竟不知道何去何从。

还是杨老爹有些见识。喊过长佑，叮嘱几句，长佑出去了。长佑娘问咋办，杨老爹也不答。不大会，杨姓族长来了，看了看灵芝，也大惊讶，大欢喜，说：“大寺边上出了灵芝，是杨姓人家守大寺的福报，就把灵芝供奉在大寺吧。”一家人相互看看，也没人异议。长佑抱着灵芝，随着族长进了大寺。按辈分，长佑要喊族长老爷爷。只说早晨早起看见得灵芝。

这可真是“古刹瑞草，地灵人杰之兆。”

这个蹊跷事，长了翅膀一样，不几天飞遍了小城。

辽阔之海

九，
当天，灵芝这件事安抚好了。长佑依杨老爹和丈母娘之意，把他们送上官道就回了，从大路到内杨都是硬路，也好走。

长佑不敢远送，家里人来人去，街坊都来打听事情原委，出了灵芝这件事千年不遇，大奇观。灵芝已经不再长佑家，大寺大门已锁，看奇事儿的人们不肯离去。

    兰儿在屋里，只听的外边熙熙攘攘，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长佑到了晚饭时间，才和她说。兰儿沉思半天，盯着自己白了胖了的儿子，说：“长佑，是咱孩子带来的！”长佑慌忙捂住她的嘴，说：“兰儿，这个你只说不知道，爹叮嘱了，是今儿看见的。”

    雨，接二连三地下。大寺边上越来也热闹了。村里好多人早晨早起都会围着大寺溜几圈。六月末，天渐晴朗，一年大豆和玉米没淹死的也到了灌浆期。梅雨过后，庄稼也精神起来。兰儿回娘家住满月，回来后也经常揽着小孩子在门楼下坐了，也经常坐满了人，惹逗怀里的孩子。杨老爹那也是见多识广游走江湖之人，叮嘱兰儿和长佑说，给孩子掐了八字，孩子的名字里该有一个“衮”字，长佑和娘商量，就给孩子起名杨梦衮，小名茅芽子。

黑华子后来说茅芽子好，名字贱了人就会贵。

茅芽子，和一般农家的孩子没有两样。土生土长，穿叉裤，趴沙土。兰儿也成了活泼泼的农妇。眼前长佑和茅芽子，要比城里所有景致都耐看。

    这一年是一五七七年。三四年下去，茅芽子四岁那年，长佑娘突然病逝。杨老爹就接了兰儿和茅芽子回了内杨。内杨有个小集市，小店商铺挤挤挨挨，习惯了也叫小新城街，长      佑农闲时出去打长工，农忙时两家来回忙收秋。

黑华子说，就因为灵芝的事，茅芽子他才去了小新城街。

话说自从大寺里放进去灵芝，大寺越来越火了，来来往往的人追赶着庄稼长。一纵街道从东头到西头，两边的店铺也多起来，买的卖的，如小集市一般，青城大集赶三天，干完了，捎带着来大寺落落脚，也是经常的事。油碱层也成了好东西，来地里扫碱土的人都多了起来。

茅芽子，在外公家长成翩翩少年后，也经常背着外公回老家。他看老家里的一切也都是崭新的。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