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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辽阔之海 于 2015-9-23 14:23 编辑
昨日,有喜宴。小城里也叫坐席。八个人一桌,长辈或者有威望的坐上座,上座很有讲究,讲究起来一箩筐事。大方桌拉开摆上,小房间放一桌,大房间放两桌甚至三桌四桌。方桌摆放有说道,桌心里木板缝必须横在上座面前,北屋上座就在北边,左边一个为上座,右边那个次首,其余座位就可以随便坐,没有陪坐。这次酒宴是主家雇了几个厨师在家里一边做菜一边上。一桌十六到十八个菜。特色扣肉,红烧猪后腿,段家鸡,清炖白丸子,清水大虾,溜白菜,爆炒芹菜,蒜泥黄瓜,炸藕合……大盘小碟,软硬都有,肉菜齐全,陆陆续续上来,吃起来很尽兴。
我去时还不算晚,正好有行政上两个熟人在,喊了我,笑着聊着,自然就坐在了一起,一个文化站长小于,一个经委主任小李。随便聊,和小于有一次接触,知道我偶尔涂鸦几个字。和他俩聊,就聊到了文化,说到了新闻、快讯和写作。于子说写作是个细腻活。李子笑着嗑瓜子,吃了皮扔了籽,笑着说:我也学会了新名词,知道“细腻”了。一天学两个文化词,一年都七百多,还真不得了。我也打趣说:我是个数字盲。一会儿,又来了两个外地的小年轻,坐在了上座上。
七嘴八舌闲聊天、嗑瓜子。不大功夫,来了小城两个老商业户。生意兴荣,家大业大,有头有脸见过世面的俩小城巨头。都姓杨,一个老杨,一个略小。这一桌,只有老杨喝白酒,他百货批发起家,三层楼,一个大型超市。他慢慢悠悠,两杯白酒,主家劝酒又倒了点。我们都陪着他,慢慢聊慢慢喝,一份淡定更多从容。他在家里也是一天两次酒,不多喝,也不少喝,每天都恰恰好。据说早年他赶集上店,起五更睡半夜,辛辛苦苦很多年,现在儿子媳妇主业,他偶尔站站立立,看看望望,年轻人漏了丢了的生意,他指点着捡起来,大钱小钱都掘起。另一个小杨,做家电起家起家,开始是独一份,后来雨后春笋冒出来很多家,这几年生意淡了些,俩闺女,大的在一个飞机场上班,小的还在读书,很通达,不喝酒,懂养生,重修养,优雅低调。整个桌上其余都喝果汁。酒趣不甚浓,闲侃却富足。
他们都做了三十多年生意了。小杨做刚生意时才十六七岁。闲聊着,想起自己小时候来小城,一直记得一个很特别的人。那一次,随着家人第一次出远门来小城,就似走进了神奇大世界。一直没忘记的那个人,高约一米八还多,胖胖的,白白的,高高大大,光头,上身穿白大布对襟衫子,扣子是一色白盘扣,两侧开祺儿,下身藏青色粗布阔腰阔腿裤子,裤腿收脚或者是打了绑腿,脚上是尖口黑色布鞋,鞋底是软软皮底,鞋内是白布袜子,走起路来轻而无声。想起这个人,问两个老商户,他们也知道这个人,说是小城一霸主,经纪,牲口市没有他,较易很难成。他和卖家攥攥手,再和买家攥攥手,买卖就成了,维稳持衡,日子自然过得好吧。经纪行当消失了,滋生出了中介公司。那时的一个人,到比现在的中介公司稳当得多,他带着个人魅力而行事。这个人早已不在,只有他的一举一动还留在记忆里。那时的自己,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子,瞪大了眼睛探视着,眼前的世界五彩斑斓。
又说到了另一位老人,是席上小杨的父亲,也去世几年了。我说和他父亲下过棋,他笑着说:没把你的棋桌掀了吧?我说赢不了他,就没掀。偶尔赢一盘,他爬起来就跑,还苦笑着辩解:真不能和丫头片子下棋,喜欢耍赖!过后,依旧来下棋。我真没有耍赖,那是碰巧了。我喊他大爷,他比我父亲年龄还要大。他家里老老少少都怕他,儿子媳妇都远远躲着他,不受喜爱。他是小城里响当当的人物。曾建了百十亩地的西瓜交易大市场,生意兴腾了很多年。有个亲戚在市场里出了点事,刮了别人的西瓜车,我试着去找,他竟帮着讲和了。平日里他不顾情面,才有公平公正的市场交易和规则。他铁面无私、傲气倔强很出名。
都是记忆了,走远的人还鲜活如左,旧事也犹新。老店铺换新人,子承父业有,白手起家也有。大大小小的店铺鳞次栉比,敞开门广迎四面八方客。喧嚣下,小城更是一方幽清之城。有优美的风光,有神奇的传说,更有一群勤劳智慧、豁达通透的人,大智如愚,曲径通幽,幽洁取胜,青清葱茏。自为青城客,又怎不荣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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