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麦子 于 2015-6-27 13:58 编辑
流年里的爆米花 临淄/王秀玲 每次经过商场的爆米花柜台,都禁不住多看几眼,爆米花盛装在精美的纸袋里,散发出甜腻的奶香和蜂蜜的味道。爆米花的制作与时俱进,早已不同于从前。曾经走街串巷备受拥趸的传统土制爆米花,像童年里的手推独轮车、石磨、露天电影等等许许多多寻常事物一样,正逐渐淡出人们的生活,也终将消匿于岁月长河之中。
黑乎乎的爆米花炉,在七十年代出生的我们眼里,有着不同寻常的亲切和喜爱。小时候,听到“嘭”的爆米花声,就高兴得跟过年似的,急不可耐地跟母亲要上两毛钱,从大瓮里舀一瓷缸玉米,一溜儿小跑循声而去,把瓷缸小心地放在地上排队。爆米花师傅一手摇爆米花炉,一手拉风箱,橘红色的火焰甜蜜地舔舐着黑黢黢的爆米花炉。孩子们围住爆米花师傅,好奇而雀跃地等待。爆一炮需两毛钱或者留一些儿米两相抵除,约摸一刻钟,随着一声响亮的喊唱“放-炮-了”,我们纷纷捂住耳朵。“嘭”一声闷响,仿佛静寂的湖面绽开一个大水花,爆米花自炉中一涌而出,软软躺在地上的袋子瞬间鼓胀起来,爆米花香随之漫溢而出。有一些蹦到袋子外面,散在地上,我们争相跑上前捡起来扔进嘴里,爆米花免不了粘一点儿尘土,也并不觉得脏。
爆米花十有八九是用玉米,也有喜欢用大米爆的。大米花其实名不副实,因为并没有花的外形,它还是大米的样子,只是膨松了一些胀大了一些,吃起来松软香脆,没什么嚼劲儿,一粒一粒吃总感觉不过瘾,要一小把一小把地吃才有味道。玉米花就不同了,像开得热烈的黄玫瑰,扔一粒在嘴里,清脆有声,香味也浓郁许多。一定要一粒一粒慢慢品着吃,仔细辨别嘴里这一粒与肚里那一粒口感上的微小差异,实在不舍得像大米花那样一小把一小把豪气地吃,惟如此才能吃得稍稍久一些,香香甜甜的幸福才可以绵延得更长一些。
如今,琳琅满目的食品摆满货架,改头换面的爆米花也粉墨登场,“五味令人口爽”,童年里爆米花令人难忘的味道已难寻觅。偶尔在夜色轻笼的石砌小路上,看见有人支起简易摊位做爆米花,心里不由涌起几许暖意。还是那黑黢黢挺着圆鼓鼓肚子的爆米花炉,只是稍加改进,鼓风机替代了风箱。自己的玉米,爆一炮五元钱,正好可以装满一个大号食品袋。眼前的爆米花师傅多少有些寂寞,炉火映着他黝黑健康的脸,没有馋嘴的小孩子叽叽喳喳围成一圈儿,只有三两个有着怀旧情怀的中年人散淡捧场。流水、炊烟、爆米花,鸡鸣狗吠,很多很多,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像四十岁之后开始老花的眼睛,而我们不过是藉此越来越少的存在,重温流年里日渐淡远的往事,缅怀一去不复返的童年时光和青春岁月。
我说:“像这样的爆米花很少见到了。”爆米花师傅应道:“没有人愿意干。”“过几年也许就看不到,失传了。”“我是不会让自家孩子干这个的,被撵得到处跑。”爆米花师傅边说边摇头,额上皱纹沟沟壑壑。“嘭”的一声,玉米飞出来,变成花开满长袋子。附近玩耍的几个小孩子闻声跑来,敞开袋子请他们吃,一个个小脑袋探到袋子口,吐吐舌头,撇一下小嘴,又一个个跑开了。
我抓几粒放进嘴里,甜甜脆脆,夹杂了几许陌生,不完全是记忆里的味道。带回家,放到茶几上,扎紧口,想起来时就抓几粒塞进嘴里。一炮爆米花一个星期没有吃完,就有些皮了,潮潮软软的,更不似从前的那般滋味。
作者:王秀玲,笔名麦子,山东淄博临淄人。且行且记录,以期不忘初心,偶有文章见诸报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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