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空谷幽兰 于 2015-11-15 16:51 编辑
脉脉椿芽香 赵蕴霞 母亲走了已六年多,她生前种下的香椿树还在惠泽着我们。 记忆里母亲是闲不住的人,忙完家务,房前屋后的空地,她都平整出来,种上些树木花草和蔬菜。西墙外,那一小片茂盛的香椿树就是她二十年前买来树苗种下的,这些树很皮实,不几年,就葱笼一片。自从有了这片香椿树,平常的日子里,家里的餐桌上就时常有香椿芽的影子。先是3月份,香椿开始冒出粗短的枣红色嫩芽,母亲小心地选摘一部分,细细地切碎,收到打好鸡蛋的碗里拌匀,给我们煎香椿鸡蛋饼。那时最喜欢的吃法,是把香椿煎蛋卷到玉米黄豆摊的煎饼里吃,那才叫个香。有时,我们也缠着母亲,给我们做香椿、韭菜、木耳和肉丝混合而成的春卷。等香椿叶渐渐由深红泛出丝丝绿意、身条也长一些的时候,母亲就开始张罗着做香椿咸菜。记得身形微胖却灵敏的母亲蹬着梯子,不一会儿爬到高高的墙头上,举着前端绑有铁钩的长竹竿,不停地在树间晃动,一簇簇鲜嫩的香椿芽就纷纷落下来,我在树下不断地捡拾,放到大盆里。因为香椿树叶萌发再生能力很强,这样的情景一个多月内会重复好几次。母亲把钩下来的这些香椿芽仔细清洗理顺整齐,晾干后,拿出使用过多年的一个黑色粗瓷盆,开始制作香椿咸菜。这是母亲腌咸菜的专用物什。她说用这个瓷盆腌出来的味道格外香。母亲把买来的粗粒的食盐洒在香椿叶上,然后轻轻地在盆里翻转揉捏,母亲说这需要用巧劲,力道大了,叶子会捻下来,力道小了,叶子揉搓不充分,咸菜味道腌不透,有生味,不好吃。母亲一边给我们讲着,一边半蹲着,在盆里不停揉捏着。给香椿芽舒服地做完细致按摩后,把盆里按压按压,然后把粗盐粒在盆里均匀地再洒上一层。盖上盖垫,放在屋角阴凉处,香椿咸菜的制作就算完成了。 一个月后,香椿咸菜可以掀盖食用了。母亲用食品袋分装好,一部分冷藏到冰箱里,一部分赠给亲朋尝鲜。每天的早餐,佐食的小咸菜之一就是这美味新鲜的香椿小菜了。母亲变着法的做有关香椿咸菜的食物。把香椿咸菜作为调料和小葱一起下锅先烹炒,由此做成的香椿番茄蛋花汤味道浓郁、鲜香诱人,是很有滋味的卤子,面条的好伴侣。还有香椿拌豆腐,香椿虾酱炒鸡蛋,炸春卷……..,这些腌过的香椿我们从春吃到冬,旧的去了,新的接上,伴随了许多年的时光。这母亲牌的香椿咸菜也成了亲朋们啧啧称赞的家常美食。 习惯了这些香椿树的存在,也像习惯了亲人的存在一样,一旦失去心里就很不是滋味。前段时间回家,走到院墙外,突然不见了那些熟悉的香椿树,取而代之的是光秃秃的水泥地。父亲解释说市里要搞美丽乡村环境建设,办事处派了许多人来,把房前屋后的旮旯里自家种的花草树木都清除了,要统一规划,美化路边,种上一色的花木。或许不长时间,整齐一新的社区街貌会给人带来更舒服的感觉。可是想想那些不复存在的香椿树,那些鲜嫩可口的母亲做的香椿菜,承载着我和母亲共同生活的点滴时光,心里的怅然就不断翻涌着,仿佛丢失了心爱的宝贝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