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春夜铺展开来,痴迷,沉入。很想把所机遇的路人都当成贵人。这样的想法越集越厚,越积越厚。其实,沉默,才是力量,似夜得黑,能笼罩一切。却也偶尔有潮气滋生,即使这个春天枯水。很少去关注春风走到哪儿了,哪一棵草很奇葩忘记倒春寒早溜出来,哪一朵花有多怯意多失魂落魄。只把自己包裹起来,躲避着风吹草动。想一些留白,就如春日里的虚空。糊涂的人儿,不会明白,一些空白的魅力。张着困惑的眼睛打量日子,平淡,模糊,欲言又止。所有四外蔓延的触角缩回到蚕茧里,忐忑,沉寂,文字轻似鸿毛,思绪干细清瘦,又混乱。整个冬天无雪,春雨又贵如油。也似乎并不关心这些,那还有什么期待呢?追问,混乱的极端是丧失了趣味。卧在枯水季里,甚至不敢想自己还能不能发芽。
从今天开始吧,和自己商量。
注视窗外,万家灯火如繁星闪烁。老是走神,总会想哪一盏才是最想念的那一盏。什么都没有,太凹凸,容易伤人也自伤,不自然多了些叹息。读阿城的《棋王》,再一次感叹王一生的执着。王一生活着似乎只有两件事,下棋和吃饭。棋又不能当饭吃,他有时候明白,有时候痴迷,这两件事困扰着他,似乎也有阿城自己的影子,也有我们的影子。还记得一个叫季红真女作家写过《阿城:俯仰天地的魂魄》,说和他“聊过几次,都离得很近,却永远看不清他的眉眼,永远只看见一团魂魄。”我是信的。看太清楚的东西都因过于清楚而失去吸力,只有模糊不清的一些认知才能附着更多的想象。
记起仓央嘉措的诗中说,世间事除了生死都是闲事,需独坐须弥山巅将万里浮云一眼看开……其实,独坐须弥山巅,一眼看开,世间生死亦如此。也许这并不是麻木,而是机遇一些事后的感悟,是洞悉这个世界真相后的平静和诚实。如果世间有救命稻草,那一定是在自己的手心里。老子云:“知止不殆,可以长久。”何为止?心之所安即为止。可春日里,又何以心安?四季也在说。夏天够热了,秋天来了。花开够了,谢了。冬天够了,春天来了。谁能挡得住春的魂魄悠来荡去呢?都说看花解闷儿,听曲解愁,有胜于服药,那就提起神来,去试试吧。
日里随便走走看看,真有收获。春景有模糊至清晰。
沉默了太久的麦地泛绿,麦苗长出嫩小翅膀写出对泥土的赋。路边醒来一株小草,睁开眼睛,怯意得窥视着这个空濛而又新鲜的世界,也许这是一株很有个性的植物,草中睿智。 一场场寒流过后,天空豁然开朗,升起一片瓷光。被这阳光紧裹着,想象的羽翅渐渐丰满,与空旷的原野连成一片。行走在阳光里,周围生成一片金黄色的网,笼罩着万物,晃动,迷眼。暖流不间断,微微隆起。微风,一霎比一霎勤快,一天比一天高兴。间或,阳光藏起笑脸,让冬天肆意挥洒还未消尽地怨冤。用心些,还是能触摸到地平线的惊叫的,脚踏在地上感觉到了大地的柔软和包容,众多的故事走出思想的领驭,走出记忆,开始闪闪发光。
树枝在风中颤颤抖动,传递着一些秘密,那些密密的声音,在丝丝缕缕的光线里跳跃着飞蹿着,一粒粒芽苞偷偷露出小脑袋,打探着风里带来的消息。白杨树开始发青,骨骼不再在风里铮铮作响,开始柔软,这让人想起“自古英雄多柔情”这句话,杨树一直是伟丈夫。束腰的柳树,纤纤的身子记住了风的姿势,摇摇的手描写旭日,涂画夕阳,编织有关风的神话,柔而又骨。
自己像一片慵懒的阳光,紧裹着冬天的装束,站在春天的门前收集春天的标签。每一粒种子都在积蓄力量,期待发芽。每一粒种子都会有自己的一片土地,都会有自己的一片天空,都会有自己的春天和春天里的绚烂。种下希望,种下梦想,努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