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春节想起储存美味的囤
淄川 陈柳来/文
每逢春节,我都会想起院中储存过儿时美味的囤。
在农村的庭院里,家家户户都有一个上尖下圆的土建筑。父辈们都叫它囤。它下端是用黄土打坯砌成的,里面用黄泥和麦糠和泥抹实,外面除了用黄泥和麦糠和泥抹实外,还要再抹上一层白皮灰。上端用薄土坯一层层切成尖堆状,再铺一层秫秸箥,抹上黄泥,最后用麦秸拍实,一个上尖下圆的囤就做成了。囤里面分两层,上部尖顶为一层,下端圆体为一层。下端里面还要用隔墙隔开。可以分别储存玉米小麦高粱黄豆地瓜干等粮食。在囤的两米高处留一个小门口,方便人进入或储存粮食。门口是用木头做的,常常用一把铁锁锁着。
囤不光用来储存粮食,还储藏着我们儿时春节的美味。
儿时我们是最盼春节的。过了腊月二十三,我们就一天一天数指头,算计到春节的天数。数完指头,就把父亲赶集买的炮仗放在窗台上晒。天黑了收起来,放回抽匣里。等明天清晨再拿出来放在窗台上晒,却舍不得放一个爆仗。晒完爆仗,就开始盼想我们春节的美味:饺子、馒头、炸肉蛋。有时也会吃上一回羊肉,因为爷爷是喜欢羊的,是个放羊的好手。因自己家有羊,吃羊肉的机会会比别人多。但总因为羊肉的膻味吃得诚惶诚恐。因了口中羊肉的膻味,伙伴们会掩鼻捂口离我而去。那时我们春节才吃到一次饺子。饺子面是我们用石磨一圈一圈把麦子碾细了,母亲用细筛子筛出麸子。再把筛细的白面和黑面分别用袋子装起来。饺子常常使用黑面做的。馅子是大多是红萝卜白菜和猪肉。猪肉是生产队分的。那时一年才养那么一头猪,肉特香。人们都挣着要肥肉。肥肉可以用来榨油,炸出的油可以炸肉蛋。分得的那么一点肉,割去肥肉榨油,肉就剩不多了。因此饺子里的猪肉,其实大多是油渣。
炸肉蛋大多是在腊月二十九,母亲在 提篮里的底部垫上几个玉米煎饼。把切碎的肉用酱油腌好,再加入面粉苏打和花椒粉,搅匀。等油锅开了,母亲就用筷子挑起面泥,放入油锅中。哧拉一声,油锅泛起油花。这时我就坐在母亲的身边,油锅里每哧拉一声,我的嘴里就有口水流出来。未经母亲允许我不能用手去抓炸好的肉蛋。只等母亲用筷子夹起炸好的肉蛋递给我,我才尝到久盼的美味。炸完肉蛋,母亲还炸些豆腐炸鱼,这些都是很少的。很快,炸肉蛋炸鱼炸豆腐盛满了提篮。母亲从提篮中抓出一些肉蛋和炸豆腐炸鱼放在盘子里,等父亲和姐姐回家尝尝。然后,母亲提着提篮,把囤上的锁打开,把肉蛋和炸鱼炸豆腐锁在了囤里,这样就可以防止我偷吃了。
终于盼到了年三十,母亲把囤子里的炸肉蛋炸鱼炸豆腐拿出来,和包好的饺子一起摆在供桌上敬祖宗。只有敬完了祖宗才可以吃,我只能在一旁等。有时等急了,就趁母亲回屋拿东西的空儿,快速地从盘子里摸一块肉蛋,填进嘴里。有时母亲发现盘子里少了肉蛋,也不声张,只是在烧纸钱的时候对祖宗多说了些保佑的好话。
吃完饺子和肉蛋,邻家的伙伴三三俩俩地催我放爆仗。那时是男孩子喜欢放爆仗,女孩子喜欢放芯子。我们舍不得整串放,只好拆散了一个一个地放。那时的爆仗除了成串的白爆杖(书报纸做的)外,还有礼花炮、二踢脚和烟爆仗。最有意思的是放烟爆仗。把烟爆仗捏住尾部,用佛香点燃引信,呲得一声冒出一股黄烟。燃放者迅速地在囤洁白的墙皮上写下“毛主席万岁”后,把烟爆仗扔向空中,“啪”得一声炸响,引来男男女女地阵阵嬉笑声。
母亲除了用黑面包饺子,还要用白面蒸馒头。蒸出来的白馒头是用来初二走亲戚的。那时亲戚多,整个正月里天天都在走亲戚。你来我往,包袱里的馒头都裂开了花,还舍不得吃。囤里的提篮肉蛋没了,亲戚也就走完了。母亲才从囤里拿出提篮,我和姐弟就抢提篮里的那些油光光的煎饼,煎饼含在嘴里又香又脆竟舍不得吞咽。
囤里没有了肉蛋,囤上的锁就锁得不那么严。有时不锁的时候,我们夜晚做游戏时就藏在里面,令找寻我的同伴苦不堪言,最终求饶,我才从囤里得意洋洋地跳出来。
随着社会的发展,生活的改善,院中的囤已所剩无几,为了修建新房的需要拆除了。因为现在不再用囤来储存粮食,而是用铁皮制作的“粮仓”储存。父母也不再担心孩子偷吃过年的美味,大大方方地把各种美味放在冰箱里。而孩子们也不再像我们儿时那样喜欢爆仗了。也不再惧怕吃羊肉的膻味,羊肉串、涮羊肉火锅成了酒席上的主菜,人都吃得津津有味,适逢羊年更是乐此不厌,吃得喜气洋洋。
如今,日新月异的新农村,仿佛天天就是在过春节。而曾经储存过我儿时春节美味的囤和儿时的年味,只能在记忆的时光里回味了。
作者简介 陈柳来:淄川人,生于1965年,淄博市作协会员,作品散见《农村大众报》、《云南经济日报》、《开封日报》、《淄博声屏报》、《联合日报》、《淄博财经新报》等报刊。作品曾获“03年第十六届全国青年征文大赛奖等,出版《南吟北唱》(合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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