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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深山樵夫 于 2016-7-8 08:12 编辑
博山八陡北河口的苏家,是一户手艺人家,老弟兄俩为人做事公道很受街坊尊敬。一个叫苏大爷,一个叫苏三爷,老弟兄两个一生都没有分开过。他们的独门手艺:打锡壶。
似乎过去是这样的传统:帝王家用金器,王侯将相家用银器,老百姓家里用锡器,所以这门手艺很是有社会需求的。那时候是八十年代,苏大爷,年龄有六十多岁,瘦小的个子,慈爱的圆脸,但是却不爱说话,弟兄两个做活时,是相对而坐的,他在工余中,老是眯起双眼,似乎是一尊佛进入了入定状态,这个时候苏三爷是不会打扰他的,即使后面还有活,他也会悄悄地自己在干;苏三爷,比哥哥小三岁,个子比哥哥略高,脸色白白的,胡子红红的,眼睛大大的,走路迈着四方步,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他性格开朗外向,说话俏皮诙谐,东家长、西家短的,到了他的嘴里,呵,那就是精彩故事,整天带着一脸的阳光,他一边干着活,一边和主顾拉着呱,一会的功夫,一件器皿就打成了,不论说干活,在旁边看着都是一种享受。
在当时,你若想找他们打锡壶,有个好办法,哪里有集,哪里准有他弟兄俩。找着他们时,肯定是在忙着呢。先不要打扰他们,站在旁边看他们是怎样打锡壶的。一件旧锡壶,或一些碎锡块,交给他们后,总是老大先用秤称一下,告诉你多重,并记下来,然后跟你商量,打一件你所要的器皿需要多少锡,以及化锡所付出的损耗,加工费也很实在,达成一致后,苏大爷便开始化锡,一只小火炉,旁边有一只风箱,化锡的是一只小铜锅,这时苏三爷已经开始拉风箱了,在鼓嗒鼓嗒的响声中,约半个小时锡就完全化开,化开的锡晶莹闪亮,这时苏大爷已经展开了一件工具,这件工具极像是今天的画板,大小也差不多,但是专用工具是带合页对折的,在这板上再铺上几张毛头纸,是那种质地很细的毛头纸,然后在毛头纸上放上一圈粗蜡线,再把板子合起来,在合起来的上端留有一小孔,就是往里倒锡的小孔,待锡满后,有一个专用的架子把双页板牢牢固定,约十五分钟左右,再卸开板子,这时液态的锡就变成了白晃晃、平展展的锡板了,待锡板稍凉,苏三爷开始用划锥或三角锥来放样,放好样的锡板,苏大爷很默契的接过去,放在铺有粗帆布的双膝上,用铁皮剪子开始剪裁,锡很软,剪裁不是很费力,剪好的锡片如蝴蝶般翩翩欲飞,迎风发出金属的低音;然后苏三爷再接过去,放在专用的木制工具上,用圆圆的木锤,“当当当”有节奏的敲出形来;苏大爷这时已经准备好了,一只尖小的铜锤已经烧热了,攥着半尺长的铁柄,蘸着松香,在一阵松香的气味中,一件酒壶,或着茶壶,或者酒提子等器皿,就逐渐焊接完成了,如一个圣洁的生命诞生了,发出银白色的光泽。这时苏大爷再用带托盘的“三星”老杆秤称一下成品和下脚料的重量,与主顾的约定重量相符后即告成交。
你若想在器皿上刻上一些花纹的话,两位老匠人有专门的锡壶图谱,挑中后,苏三爷用一会的功夫,极为娴熟的雕刻完成,那些碎屑一点点落在帆布上,与下脚料一起化开,倒在一起凝结成块与锡壶一同交给主顾。或龙或鱼或花或草或飞鸟走兽,栩栩如生,跃然在崭新的器皿上了;他们还有一些带凹凸花纹的数百个锡纸图谱,选中图案后,液态的锡依图成板后,形成的花纹和图案,更美观自然,更令人叫绝。每天完工后,这两位艺人也很有意思,把所有工具家什整体放在一个小木车子上,苏三爷推车唱着京剧,苏大爷拉车潇洒迈步,踏着夕阳回家去了,回家后两位爷美美的喝上一壶后,养花、喂金鱼、遛画眉鸟;也许晚饭后那些街坊象棋迷们,早就在街上石桌棋盘边等着苏三爷来下棋了呢。
(作者:临淄 李洪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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