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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辽阔之海 于 2016-3-22 12:40 编辑
“长沟流月去无声,杏花疏影里,吹笛到天明。”细想,这是怎样的春夜怎样的情绪呢?由此而想到梁启超送徐志摩的诗:“临流可奈清癯,第四桥边,呼焯过环碧。此意平生飞动,海棠花下,吹笛到天明。”,又是怎样的心有灵犀和惺惺相惜。春来,日日夜夜里,没人不动心思。万物生,处处景,更不由得触景生情。可又,多少春夜空寂无声,春日又寂寂寥落。睁眼醒来就赶在路上,安稳住,才略抬眼看旷野。荒芜的旷野,不经意间变换着颜色,一遍一遍拓印春色。春天是绿色的,三两岁的孩子都晓得,也是五彩斑斓,花开绚烂。北方春天的颜色是一点点蹒跚而来的。
酱紫色,该是春天的第一种颜色。树芽开始是紫色的,有着冷冽的味道,草芽,花芽,桃花,杏花怯怯着生出来撕裂着血红的颜色,不由想到拼杀,惨烈的。是,她们是从寒冬里一路厮杀过来。一日一日,锐气褪尽,磨尽棱角和血性,逐日逐日柔软了心田,温情起来,这时春天就真的来了,鹅黄在树捎上游荡,拢起一团团薄薄的绿雾,那是植物呼出的最新鲜的氧气,旷野一下成了大氧吧,走近就能闻到清新甘甜,一张嘴,似乎就能嚼到春天的味道了,又微苦涩,偶尔也带着些许咸腥,再一次感触到隐约厮杀的味道,这是春天万物博弈后的战场。
春天来之艰难,来得纠结。披荆斩棘,战胜了寒冷,万物变得张扬起来,树叶花芽一夜之间似爆竹,再也兜不住,噼噼啪啪,灿烂无比。所有力气殆之已尽也落寞无比,一年又一年,也不过是不过是花落闲庭,看孤鸿明灭。这样一叹,春天似乎一下就虚无起来。便拿不起笔,不想写什么了,日子也不过是汤汤水水,零零碎碎,像一团乱麻,耐心梳理,完了又安静如一潭死水。
然,春来,总要做点什么,读点什么,记点什么,来祭奠阳光明媚的日子。想起废名在他的文字里,让一个叫小林的自己写给琴子的字:“一去二三里,烟村四五家,楼台六七座,八九十枝花。”春天这么简单而明丽,怎不让人欢喜?写一个“我”字让琴子读,再写一个小小的“你”字,琴子看着小小的“你”字禁不住也会问:我怎么这么小?于是,小林做了亏心事般,迅速写一个爱字,随即羞红了脸,又立即涂掉。这才是干净的春天的样子,春天里孩子们的样子。而今,这些貌似久远的事了。一次次读废名的文字,每每都是犹如废墟中遍生青草,清风过,微微点头致意。
忽一日,又见小镇行政大院里绿绒绒的一大院子垂柳,依依流动,娇柔多姿。想不出任何艳丽的字词来描述,糊涂郁闷了很久,却又莫名想起废名先生及先生文字里的女子。也都犹如春天清透靓丽且媚,母性,也因母性而侠,济世间颓废的男子。先生笔下的女子少有颓废者,大都迎着阳光舒展身体,韧到极致,浴月光而长。立于深夜庭中,如湖面升腾起的女神。独自生长,与人间无干,于尘世无染。想起先生极喜欢的句子:摘花赌身轻,这般春天哪儿还容得下矫揉造作。
周日,在电梯里遇见一个父亲,领着一个小女孩。呵呵着,说带着女儿爬山看花去,女儿依偎在他臂弯很是幸福。惊奇之余,慨叹这一定是个很才情的父亲,知道孩子们需要什么。踏青,春游,看花,淋漓酣畅。可又有谁能回到初心?春天,宜远望吧,望下去,芳草绵绵,野花缀岸,春意,只要心里觉得,自会陶醉。
有心,有爱,日日都是春暖花开。
2016年3月21日星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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