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玩月楼主 于 2014-11-21 14:34 编辑
好听的《九儿》
王光福
莫言获诺贝尔奖,大快国人之心,其作品自然畅销无比。他的书我却很少看,只在《红高粱》刚发表时,借本杂志来看过一遍。到后来,拍成了电影获了大奖,我也没提起兴趣再把原著看一遍。现在借诺奖之余风,有人把《红高粱》搬上了荧屏,并且是洋洋洒洒六十集,这是文学与影视联姻的一大喜事。看来真得再读读原著了,否则看不明白他们是怎样把中篇小说改编成长篇电视剧的。 我不大喜欢莫言的小说。一是因为他写得太野,二是因为他写得太粗。野是指内容方面的,粗是指艺术方面的。我的小说虽然不好,离诺贝尔奖还有十万八千里,可也有人对我说,我的文章不说字字紧要,却也不好随便删改。而莫言的文章,即使删去一句,甚至删去一段,也是不影响前后文意的。就以其最著名的《红高粱》而言,我至今仍然认为其中有不很令我满意之处。 小说第三节,写了一个颇具“神秘色彩”的中年人。在罗汉眼里,他是个“来历不凡”“武艺高强的英雄”。不管此人如何英雄,我都认为这是一个莫名其妙的鸡肋人物。他是个什么人?混到劳工队伍里干什么?它的形象对小说有何价值?……我一概看不出来,只觉此人的身份不尴不尬,同时也觉对他的描写近虚妄而背情理,不似他处真实可信。 尽管小说不能尽如我意,却毕竟瑕不掩瑜,取得突出成就并赶上了好时候。小说的发表在1986年,改编成电影是1987年,1988年获柏林国际电影节金熊奖。——若是再晚上三几年,因了众所周知的原因,别说电影,就是文本的发表恐怕都会遇到阻力。而一旦把这些构成阻力的问题排除掉,这篇小说也就没有什么让人惊艳的真正特色了。 山东电视台从10月27日开始播放,每晚三集,周六周日各两集,至昨晚全部播完,我终于松了一口气。刚开始,我打算看几集没意思就算了,以免耽误看书。谁知零碎看了几集,竟渐渐上瘾。虽然中间因为喝酒落了几集,并且有几集也实在枯槁乏味,即使不看也算不上损失。但是最后几集,撇开一些毛糙的细节不说——比如日本人把花脖子打死,花脖子的手下就端着枪面对面站着,却怎么不立即还击打死塚本呢?张俊杰既然一枪能把钱玉郎击毙,却为何不再来一枪打死和钱玉郎离得不远的塚本呢?难道枪里就一颗子弹不成?在此时打死塚本不是比打死钱玉郎更重要吗?——整体上却觉大有可观,我给它的总成绩是八十分或者更高。特别是最后一集,九儿在高粱地里含泪高歌引开鬼子让余占鳌们逃命,我的眼泪禁不住就流出来了——我擦了好几次,却越擦越湿,真他妈像个不争气的孩子。 《九儿》这首片尾曲,已经听过几十次了,每集都有。但因为电视台抢时间做广告挣钱,每次都放不完整,只有匆匆忙忙的四句就结束了,所以光知道好听,却不知唱的是什么。韩红的唱功没得说,但咬字却成问题。突然而来倏忽而去的那句片首曲,到现在我也没明白是什么歌词。照我的看法,这片尾曲中的“高粱熟”中的“熟”字,是非读“shú”不可的,可韩红却把它唱成了“shóu”。我认为对大多数观众来说,这是既不好听也不好懂的——不知为何,剧组那么多人却没人提醒她这一点。 其实,《九儿》的歌词也就是四句: 身边的那个田野啊 手边的枣花香 高粱熟来红满天啊 九儿我送你去远方
音乐上虽一浪高过一浪,把人的心都揪碎,歌词却只是一模一样的重复。——这真是一首简约而不简单的好歌。可是,我对其中第二句极不满意。“手边的枣花香”什么意思?字面意思我们当然懂,可问题是整个六十集里,并没有一个镜头强调高密的枣花。也就是说,枣花是外加上去的,和整部作品没有任何联系。如果枣花行,那梨花杏花桃花槐花无论什么花应该都行。于是,好端端一首歌,也就搞得不知所云让人遗憾了。若叫我说,把“枣花”改成“酒味”或者“拤饼”甚至“泥土”,哪一个都行。“酒味”和“拤饼”是剧中展现的主要内容,也是人物的精神象征;“泥土”是酒味和拤饼的根基,也是人物赖以生存并为之牺牲的原因。这都比一个来无踪去无影的“枣花”切题、动人。——至于两个“啊”字,前一个应该唱“呀”,后一个应该唱“哪”,我就不去要求她了,尽管她也感觉这样唱吐字很别扭。全中国的歌唱家、歌星,很少有人知道这个“啊”字是要随着前边一个字的韵母而有所变化,不能什么时候都一成不变地唱成“啊”的。 《红高粱》是一篇好小说,一场好电影,一部好电视剧。电视剧中的片尾曲《九儿》也真好听。可都有些美中不足。用《红楼梦》中的话说,我和它们的关系就是:“纵然是齐眉举案,到底意难平!” 2014.11.1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