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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过年时,村子就进入到打白粿的时代。一年又一年,当白粿的香味儿和打粿时一声声强有力的咚咚声从家家户户的屋子里飘散到村子的每个角落时,红红火火的年也就一天天地逼近。
白粿米用的是粳米,本地人叫做禾米,专门种来打粿吃的。打粿时先将粳米洗净然后放在木盆或木桶里浸泡,泡到米微微发白。
打粿是一项集体活动,也可以说是一项比较浩大的工程,最少要有两个男人一个女人才行。男人负责打粿,女人淘米,捞米,小孩帮忙烧火。
大铁锅里大半锅水烧沸后,浸泡好的米被放入锅里,搅动一下,不要沾锅了。米在开水锅里滚两滚,形成米蛋(即没有开花的米)捞起,倒在石山臼里。
趁热,男人用一碗口粗的叫做大山猪的木杵,一下下地将米蛋捣成粿菜。粿菜捣好后,被从石臼里端起,放在一张早就洗净的木桌上,众人齐上前,将粿菜掰成一小块一小块,码在一个特大的木饭桶里放到锅里用大火蒸。一块块断桥残雪似的粿菜,在一片热气里朦胧得让人生起无限遐想。
蒸熟的粿菜再次倒入石臼杵。这时,一个男人双手高高举起木杵,对着还冒着袅袅热气的粿菜打将下去,旁边一个半弓着腰的拨臼人,在打粿人的木杵举时,伸出双手很快地把石山臼里的粿拨弄一下,也就是把被杵时挤旁边的粿往臼心里送,目地是让粿能打得均匀。两人配合默契,轮流地杵与拨。当所有的米蛋都被告打得粘胶在一起,形成一团洁白如玉的粿团时,粿就打成了。一臼粿下来,大冬天里,两个男人都累得满头大汗。
打好了的粿要趁热搓,冷了再大的力士也搓不动它。这时,男女老少齐上阵,手忙脚乱地抹油,兴高采烈地将粿搓成条或压成饼。压成饼的粿有些还要被印上春字和寿字,以备过年迎春和分岁之用。
搓成条或压面饼的粿,放阴凉处凉干。然后码在可以装上上百斤粿的大缸里,倒上清清冬泉水,这样收藏的粿,一直可以吃到来年的四五月。这些名叫白粿的粿,却不是一味的纯白,点事灰灰色,如年代远古的白玉。
在众人搓粿的当头,女主人则忙着炒上一大盘油头足足的加上芹菜大蒜,葱,萝卜丝或芋头丝的包粿菜,热情地叫大伙儿吃粿。
大家都是老饕客,也不用客气,轻车熟路地把粿团捏成一张薄皮,把菜包着,捏成一个大水饺样子往嘴巴里送。享受着人间最真切最美好的美食,一臼臼的粿打将下来,Q性十足的粿,入口爽滑细腻,早把肚子吃得圆滚滚的,此时同,心融融,情融融。氤氲的米粿香气里,那些古朴的风情,在一片虔诚的期待中,有了温暖的落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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