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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上班挣钱以后,家境稍好了,我们从曹家巷的一个四合院里搬到了昆仑大街,爹娘和大姐省吃俭用存钱把刚买的旧房子翻盖成了两层小楼。那时盖房子除了工匠要找人,大多数的小工都是自家兄弟和邻里乡亲,饭也是自己做的。小脚的姥姥住在博山郊区,很会做饭。记得工匠们吃的最多的是姥姥做的菠菜粉皮炖豆腐和博山烩菜。那时盖房子和打家具主家管饭,大锅菜和大馒头管够,外加几碟小咸菜,也是娘在坛子里自家腌制的。未曾动工先起灶,爸爸在院子的角落用黄土和麦穰和泥,把炉灶砌好,备好柴火,待风干的差不多就可以烧水做饭了。姥姥把豆腐三角形切片,瘦肉切条,各自过油炸制,加好配料菠菜和白菜,美味可口的饭菜使工匠们胃口大开。就算我家吃的最少的我二姐,中午下学,闻到饭香,一进院子就嚷嚷:饿死啦!姥姥马上就给二姐盛好菜,满足的看着二姐狼吞虎咽。
早时,买肉都喜欢要肥肉,拿着肉票去肉店,眼巴巴盯着铁钩子挂起的一扇扇 肥猪肉,隔着高高的柜台特意叮嘱卖肉的,多给点肥的。娘把肉切好,红白分开,老姜切丝。等锅烧热,先下肥肉炼油,姜丝去腥,再下瘦肉倒点酱油煸好,盛到白瓷缸里冷却,就成了白花花的猪大油了。大油下面沉淀有着一种酱香的瘦肉片是我的最爱,常常偷偷的来几块。炒菜时,挖一勺大油,放几片肉,再把白菜和海带装锅,不大会儿,就热气腾腾,鲜香满屋了。常常还没出锅,大姐就站在灶台前吃得热汗涔涔了。用麻汁供应券,每年娘会从粮局打回一瓦罐的麻汁,夏天用来吃凉面,冬天娘起早摊好了煎饼,我起床总能吃到麻汁卷煎饼。或者干脆热煎饼卷上一大包红糖。
夏天,当知了在树上使劲呱噪的时候,大哥又要和邻居柱子他们去粘知了了。我就和柱子的妹妹吴霞一起非要跟着去,先做面筋,把面粉加水,反复揉捏,直到面团发亮有了韧劲和粘性,面筋就做好了。来到水库边的林子里,把面筋粘在长竹竿的一头,看准趴在树干上的知了粘它的翅膀,收获颇丰。男孩子们还是会到水库的浅水湾里扑腾几下水,还要我们替他们保密。提着帆布包里的知了回来,照例留一只叫声最响亮的留着玩,其余的开水烫死,摘去翅膀,用盐腌制一晚,第二天用油一炸,那味道甭提有多香了。
爹娘不在了,二哥每年照样做年货,大年初一,我们兄妹几个除了加班的以外,都要拖家带口到二哥家去吃饭,二哥仍然住在留下我们太多回忆的老宅子里。临走,哥嫂还会把年货装一份叫我们带回来,还是小时候的味道。我们是如此感怀那种味道,它常常萦绕我们的梦境。是它告诉我,父母走了,家永远在。
张店 张玉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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