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热爱生命 于 2015-10-12 17:25 编辑
第一次见到牛记庵,是在2010年的初春。随朋友从车峪口下车,翻越瑚山之后辗转来到这儿。那是我平生第二次参加户外,身边全是陌生的面孔。春风吹拂,杏花和连翘将春天装扮的既美丽又寂寥。踉跄着转过几个山头之后,大伙都已经疲惫不堪,就在这时,前面的山坳里突然出现了一片石墙红瓦的村落,似乎人丁兴旺。当我们兴冲冲快步赶过去的时候,却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看上去十分完整的村庄里竟然空无一人。大多数房屋都保持着原来的墙体,只是没有了房顶和门窗。断垣残壁代替了当年的熙熙攘攘,几枝盛开的桃花更增添了村子的落寞。再仔细看,荒废的民居错落有致地散落在一座陡度极陡、落差极大的山谷里。山腰,一个硕大的月牙状岩洞令人惊叹。洞里还有废弃的辗盘和草席,我想当年这里应该是人们休闲纳凉的好去处吧。
我是怀着极其惆怅的心情离开牛记庵的,并没有心思去追究它的前世今生。后来才知道,这个村子始建于清朝中叶,已经有四百多年的历史。“因村前有一巨石头状似牛鼻,近旁有一水湾初取名牛鼻湾。民国年间村中建尼姑庵,村名改称牛鼻庵,又因村中有一锥形巨石名为牛心,村东也有石状似人形名为放牛牧童,登高望之山形环村相抱形似卧牛,建国前以牛为记改称为牛记庵。”(村碑)在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初的村庄合并行动中,由于交通闭塞,发展迟滞,这个村子的村民全部被迁移到了附近其他村庄。留下的房屋失去了主人的庇护,日久天长,风吹雨打,于是就变成了今天这个模样。
2011年9月下旬,秋色妖娆。我与朋友老兵、好哥再次来到这里。与一年前相比,这儿似乎更荒凉了。听说准备投资的开发商也撤了资。路上的野草都长的一人高,村口的梧桐遮天蔽日。进得村来,天忽然变暗了,空气也变凉了。杂草和树木在废弃的院落里疯长,全以石头为基料的断墙残壁显得阴森可怖。空旷的村子里好像只有我们三个人,尽管阳光明媚,却静的让人心慌。连见多识广的老兵大哥也禁不住直打寒战,一个劲地嘟囔说:赶快走啊,这儿阴气太重了。不过在半山腰,我们见到了传说中的牛心石,非常形象,旁边的泉水在日夜不停地滴涌。可惜,牛鼻石、放牛牧童却早已不知所踪。恰巧碰上了一个到水窖挑水的中年男子,他说自己也搬迁了,现在村里只有他一个人,今天来这儿是为了看护自己的花椒。为什么在这个远离尘嚣的幽山深谷里会有这么一个一度十分繁华的村庄呢?他讲了这么一个故事,说是当年有一个朝廷的要犯为了躲避灾祸跑到深山,看到这儿人迹罕至,十分安全,又有甘泉可饮,于是便携家人亲友安居下来,日久天长就演化成了一个村庄。信不信就由你了。
2015年10月7日,我随朋友一干九人在黑土大叔的带领下重回故地。对我来说算是三游牛记庵。黑土大叔是这块土地真正的主人,多年之前,他曾是昆仑镇的镇长,隶属昆仑的牛记庵自然是他经常光顾的地方,不过连大叔也惊诧于这村子的变化之大了。 于我来说,这变化简直就是天翻地覆。平整的水泥路,阔气的石牌坊,整洁宽敞的入口处居然盖起了三层服务中心。停车场里车辆云集。亭台、水池还有新立的三面观音,让村子变得人气十足。再也找不到当年荒凉苦寂的影子了。那块脏兮兮的、经常吸引驴友们在此搔首弄姿留影纪念的村碑,经过清洗装扮之后,被重新安放在停车场一边,成了醒目的入村标志。沿着曾经走过的山路上行,过去的碎石破堰已经变成了舒服的青石台阶和雕栏玉砌。路边的民居,以原来的墙体为基础,重新加固修缮之后,变成了冬暖夏凉、舒适宜人的生态休闲园。清净山居、清雅山居,和雅山居……,古色古香的四合院让大伙不禁频频驻足。这些民居原有的石料本来就做工考究,再加上新置的灰砖灰瓦,大部分都做到了修旧如旧,与原有的建筑和山体合谐地融为一体。 复原了一个旧景——牛记庵,这才是真正的村名,不过历史上真实的尼姑庵应该叫牛鼻庵。原来杂草丛生的牛心石上面新添了几个遒劲飘逸的红色大字:天上的村落。这村落“悬挂”于山谷中的陡壁上,上下落差得有上百米,被称为“天上的村落”当之无愧。而记忆中简陋的水窖也被改造成了天上瑶池的样子,此即为“神牛泉”,泉水依然不知疲倦地日夜滴涌,滋润着大山深处的这一方水土。 在山腰硕大的岩洞里,我再次惊诧于古村的巨大变化。这儿已经成了真正的休闲乐园,小桥水潭,石凳石桌,那盘重新安置的石磨似乎在诉说着彼时的人间烟火。在我看来这才是村子真正的精华所在。如此巨大的一整块岩体何以形成这么一个神奇的洞穴,这如同那块巨大的牛心石一样,只能归结于大自然的造化了。而洞穴上面是村民行走的街道,再上面还有层层的房屋和秀气而横斜的树木。 走在山间通幽的曲径上,步步皆为景,俯仰亦为景。眼前的景象恰如仙界。“紫气东来”,对面山岩上几个大字气势磅礴。好想远离尘世,在此安度余生,忘却营营啊。 在最高处的亭子里,黑土大叔设宴款待。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醉意渐浓。飘然间,似乎已经羽化为仙。欧阳修曰:“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山水之乐,得之心而寓之酒也。”我等凡夫俗子,到此充当一回名人雅士,对酒当歌,放浪形骸,岂不幸哉?有挚友相伴,有良景作陪,岂不美哉?眨眼间,古村已历经四百余年的风雨,随友到此一游,算是极短的一瞬。有人说,瞬间即是永恒。我便记录下这短暂的瞬间,来祝福我们的地久天长。 是为记。 (2015.10.12记,10.7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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